脑袋里还在乱七八糟地想着,紧裹着自己的被子突然被人掀开。
从四面八方钻进皮肤里的凉气让他忍不住一抖。
还不适应突然到来的光亮,夏怀雁眯了眯眼睛,而后抬眸,瞧见的就是对方那双带着冷淡目光的狭长双眸。
他站在自己面前,俨然像一座山,宽肩窄腰,把自己眼前的那一片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夏怀雁其实还没有完全看清对方的脸,只感觉到对方那双瞧着自己的双眸散发着要把自己吞掉的幽暗,像夜里涨潮的深海汹涌澎湃,湿冷的浪花就要打在自己的脚上。
夏怀雁立刻从床上爬起,跪坐在男人面前,手指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裤腿。
他不敢再同男人对视,才偷偷垂眸要说点什么,下一秒,自己的下巴就被男人捏在了指间。
被迫抬起。
“谁让你来的?”
夏怀雁被逼着看向他,脸颊传来的轻微刺痛让他漂亮的双眉拧出一道痕迹。
男人低沉的嗓音携着一点嘶哑和不容置喙,让本就胆小的他吓得慌了手脚。
夏怀雁没有回答,而是张口试图辩解,“我不是坏人……”
却又不是那么坚定。
一天前,父亲要自己来酒店讨好一个男人,怎么讨好,怎么求情,父亲并没有说。
一个小时前,他才被人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带到这里来。
夏怀雁并不知道自己来这儿能为夏家做什么,父亲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自己过来又能怎么样呢。
他既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很生气,捏着自己脸颊的手有些紧,有点疼了。
他伸手握住男人的手臂,想要让他松手和自己保持一点距离。
男人和自己靠得太近,身上的味道和方才被子里的味道一模一样,让夏怀雁感到口干舌燥。
好奇怪。
他觉得、好热。
夏怀雁鼓起勇气抬起头来,耳尖被身体的温度烧得滚烫,犹犹豫豫地说出一句看似还说得过去的话,“季总,我想求求您,给夏氏一个机会。”
坐在自己面前的青年抿着唇瓣,握住自己的手臂的手指轻柔无力。
一张欲迎还拒的漂亮脸蛋看起来有些轻浮。
季青也甩手。
夏氏?
看来夏席诚塞过来的人和夏席诚一样蠢笨。
夏怀雁被推了一把,手没撑好,连人带被从床上跌了下来。
他看见季青也走到了一边去拿出了电话,以为是要叫人过来赶自己出去。
这个想法一从脑子里出来,夏怀雁瞬间慌了。
今天要是一无所获地离开,夏席诚绝对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他连忙拉住了对方的裤腿,努力求饶,“季总,求求您了,给夏氏一个机会,您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别赶我走,求求您了,您可以跟我们提出要求,我们一定会改的。”
夏怀雁的手紧攥着他的裤腿,汗湿的手指将那高级布料捏得皱皱巴巴。
他知道季青也不会答应,可除了说这个,他实在想不出要说什么了。
一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想要什么没有,怎么可能真的把自己的所谓的「什么都可以」「我们会改」放在眼里。
男人散发出来的气场太强,长相又太过英气,与传闻中的可怕形象重叠在一起。
夏怀雁接触的事物不多,胆子也小,几乎不能与这种看起来就不友善的人强制交涉。
他看见季青也紧蹙的双眉,以及放在自己身上的不耐目光,心颤了颤,差点就要松了手。
可一想到夏席诚跟自己说的话,他又咬紧了牙,想再求求季青也。
哪怕有一丝希望也好。
“要你做什么都可以?”季青也点了一根烟,眼神触及到夏怀雁捏着自己裤腿的指尖,轻轻一踢,“夏席诚就是这么教你谈生意的?”
夏怀雁的手被甩了出去,手背瞬间泛的红疼得他轻轻吸了口凉气。
他捂住自己的手背,委屈而难过,“不是,我不会谈生意的、父亲没有教过我生意上的事情。”
夏怀雁蜷着被子跪在季青也的脚边,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男士木质香水混着轻薄的烟草味钻到鼻腔里,让他方才被遗忘掉的那股燥热难安再一次升了起来。
今天的自己好奇怪。
他微微阖着双眸又抬起了头。
入目的是烟雾后面男人扣在黑色西服里的腰身以及他夹着烟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只看了一眼,夏怀雁就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