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来和其他人缓慢地走过街道。街道偶尔投来隐晦的视线,在希伯来望过去的时候又瞬间消失。
自打和严先生的事情被人知晓后,这是常有的事情。希伯来已经习以为常了。
甚至于,这一次他去找奥玛瑞的时候内心也没有上一次找杰拉尔德的紧张。希伯来想,或许是因为杰拉尔德以及他身边的人说话更不好听。
杰拉尔德路过街道两旁店铺的时候,在店里买了一篮子番茄。尽管严景林试图阻拦,希伯来欲言又止,可无论是谁都没能让杰拉尔德放弃教训奥玛瑞一家的念头。
相比之下,一向冲动的卡尔森竟然难得冷静,这倒是让希伯来刮目相看。
希伯来是认真认为以他认识的卡尔森的脾气,现在完全能一个人跑过去把奥玛瑞全家揍一遍。
“都是克里斯汀娜阻拦我。”卡尔森盯着杰拉尔德手里的番茄叹气,一幅遗憾的模样。
谢天谢地。
希伯来向克里斯汀娜投去感激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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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玛瑞的家住在与希伯来相隔三条街的道路上,他们家并不像希伯来家一样偏,很多年以前奥玛瑞家中也富裕过。
那时候奥玛瑞是学校里生活最精致的人。直到现在,奥玛瑞和众人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也有些与众不同的讲究。
只是后来鲁伯隆市场渐渐转变,经济重心偏移,奥玛瑞家中不复从前富裕。
不过如果现在和奥玛瑞相处,除了良好的修养和格外仁慈的心外,已经看不出奥玛瑞的家中曾经是那样富足了。
现如今,奥玛瑞一家人突然表现出与以往形象不符的凶狠,让人大吃一惊的同时,也不禁产生迷惑。
奥玛瑞究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是实际上以前就伪善,只不过隐瞒得很好罢了。
轮椅咕噜咕噜滚过并不平整的地面,两旁的植株根系生长,突出的石头在根系的推动下滚落道路中央。尽管工人清扫过,但仍旧无法阻拦石头堆积在地面上。
一行人走得并不快,其中希伯来还要注意着轮椅不能歪斜过去。
这样聚集的一群人,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希伯来和严景林这样网上流传的标志组合。
人们驻足,在众人的注视下,杰拉尔德难受地说:“你们都过得这种烂日子吗?”
看见杰拉尔德脸皱成了酸梅,希伯来哈哈笑起来,低头对前面的严景林说:“严先生,我们跑吧。”
轮椅滚滚向前,扬起轻盈的灰尘,尘土在阳光下向上升起一段距离,在日光照耀下闪烁着夺目的金点,又在重力作用下向下坠落。
推着轮椅的人变换动作跟着轮椅跑动,很快跟随轮椅跑出了众人包围的“舞台”。只有被剩下的四个人茫然地看着甩开他们接受观众目光洗礼的一对情侣们。
忍不住骂了一句,杰拉尔德和查塔姆迅速跟了上去。
树荫遮挡道路,在地面投下看不见尽头的阴影,奥玛瑞的家就在这条街道的中央位置,距离最吵闹的地方不太近,也不偏远,正处于刚刚好的位置。
希伯来以前走过这条道路时,内心是感激而雀跃的,现在重新走过这条道,内心内心满是复杂。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仍然没有忘记那时候的感觉。
十七岁的时候,奥玛瑞曾经搂着希伯来的肩膀带着他走到自己家过节,只是因为母亲去世后他担心希伯来第一次自己过节会非常难受。那一年的蝉虫叫唤得比现在更加响亮,停留在希伯来的记忆力久久不曾散去,一直留存到今日。
或许今天的蝉虫叫累了,终于摆出疲惫的姿态。
希伯来跟随着一路蝉的叫声走到奥玛瑞院子门口。
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盛开的薰衣草和向日葵占据了院子里的一小块地方,剩下的还有一小块百里香。这些花束都不太多,占据院子的一小块地方和着粉白色的蔷薇摆在附近,看起来有些杂乱。
希伯来望见这些花束,内心百感交集。
在希伯来和奥玛瑞认识的那些年里,对奥玛瑞保持着深切感激的希伯来总是会送一些花种和花苗给奥玛瑞。看来这些花苗和花种都被奥玛瑞很好地留了下来。
浅紫色和金色的花健康而饱满地盛开在寂静的院子,它们处于其中并不那么和谐,却仍旧被主人很好地爱护着。让希伯来久久无法转移视线。
顺着希伯来的眼神看过去,严景林也不禁跟着愣住。在这一群人中,杰拉尔德是最先给出反应的。
他凶狠地说:“这是挑衅吗?毁坏了你的花田,却种着和你一样的花。他们是故意这样做的吧?太可恶了!”
在杰拉尔德说完后,卡尔森恍然大悟:“就是,太过分了!真应该拿番茄砸烂它们!”
“别着急。”严景林忍不住说,他看看院子里的花束,回头望见希伯来魂不守舍的样子,犹豫说,“或者我们先和它们的主人交谈一下吧。”
然而等到希伯来敲门,门里的人迟迟才开门。
堵在门口的并非奥玛瑞,而是奥玛瑞的两个儿子。
正是毁坏了希伯来花田栏杆的两个人。
一见到他们,卡尔森停直腰杆,双目睁大直视两人,脸也紧绷着,呈现出一种剑拔弩张的态势。
这样的架势一出来,若是依照对面两人之前的行为,只怕少不了一顿对峙。
只是站在门口的两位少年,刚一望向希伯来,脚下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两步,脸上呈现出极度惊慌与尴尬的表情。
他们的嘴紧绷着,一言不发。
这个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希伯来在逼迫他们一般。
可希伯来什么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时间希伯来也有些茫然。
门口的人表情不大好看,面容也有些憔悴。怎么看也不像是大仇得报的胜利者模样。反倒看起来相当落魄。
完全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的希伯来忍不住猜测他们是否是因为街坊邻里间的流言。
这样奇怪的氛围持续了一会儿,被卡尔森打破。卡尔森直截了当地问:“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希伯来家里的栏杆是你们破坏的吧?你们是不是应该向他道歉?以及这一切事件罪魁祸首奥玛瑞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