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谈小凡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就慌了神。
他这短短一生,已经亲眼目睹了太多至亲离他而去。
“你知道,郁莹老师的胃病很多年了。”裴清昼不敢一次性全部讲完,那太残忍。
双方都在沉默,良久。
到最后,谈小凡声音很小很小声的向他问:“是不是治不好了?”
裴清昼柔声答:“别怕。”
跨年不算正统节日。
之前的五年中,有两年是裴清昼带着谈小凡到虞家跨年。
虞家就在临省,他们开车过去只需要三、四个小时。
每次去都是跨年之前那天到,跨完年后那天返,中间住一宿,两天一夜,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跨年,学校有三天假期,谈小凡提早就收拾好了一小只行李箱,站在小区门外等。
裴清昼开车过来把他接上,大清早儿,俩人就轻车简从直奔邻省。
谈小凡上车前本想坐后排,但后来还是坐在了副驾。
他想,刻意的避讳更像欲盖弥彰的心虚。
一路上几乎无话,裴清昼开车,谈小凡看窗外。
因为老师的病,谈小凡连续失眠了好几晚,他很累,但睡不着,他不放心裴清昼一个人开这么远的长途。
裴清昼工作总是忙碌的,谈小凡不能确定他昨天有没有忙到很晚。
反正,裴清昼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谈小凡开这趟车。
到了虞家,在院子里泊完车。
谈小凡转到后备箱想去提自己的箱子,但他刚走过去,就见裴清昼抢在了前头。
裴清昼一手拎下行李箱,一手十分自然的牵住了谈小凡。
趁着虞老师夫妇还没走过来,谈小凡想挣开裴清昼的桎梏,他压低音量很凶很戒备的放话:“你松开。”
五年内不知牵过多少次的手,一夕之间,竟再不能碰了。
裴清昼原本可以向谈小凡解释说,我们在老师面前要装恩爱,我们不能让老师担心,我们不能不懂事。
但他没这么说。
他扯了扯嘴角对远处的虞老师夫妇笑了笑,然后声音却低落极了的和身旁的谈小凡讲:“我们就牵到门口好不好?”
谈小凡想,一定是自己听错了,裴清昼怎么会哀求。
一上午时间都消耗在路上,郁莹给他们安排了二楼的客房,简单洗漱后再下到餐厅用午饭。
用餐间闲聊,大家讨论下午去哪活动,裴清昼提议可以到马场随便走走。
裴清昼涉猎颇多,爱好广泛,他在这边有两处私人马场、马术俱乐部。
几年前,谈小凡和他去过一次,谈小凡记得。
马场占地面积极大,空气清新。
虞老师和裴清昼去选马,谈小凡跟在虞夫人身后,两人走走停停,算是消食散步。
“小凡?”虞夫人唤了一声正独自走神儿的谈小凡。
谈小凡抬起耷拉着的小脑袋瓜:“嗯?”
“今天你一进门,我就觉得你情绪不高,怎么了?是不是和小裴吵架了?”虞夫人一直都很细心。
这次过来之前,虞老师和裴清昼提前通过气,让他俩对于郁莹的病情只装作不知道。
谈小凡不像裴清昼,他瞒不好,只能语气有点儿别扭的回答:“没有,没吵架。”
虞夫人看着谈小凡一脸的窘迫,都快被逗笑了:“不管吵没吵,快点儿和好,能在一起不容易。”
谈小凡哪敢反驳,赶忙应是。
然后,又走了好一会儿。
谈小凡突然想起件事,他开口询问虞夫人:“老师,我要是想去意大利修钢琴,您有什么学校推荐吗?”
虞夫人被问得停下脚步:“小凡想去外面上学?小裴他知道吗?”
裴清昼从小就学习很好,生平履历漂亮到不像话。
谈小凡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只能解释道:“我就随便问问,随便问的。”
“当然有学校可以推荐,不过具体要看个人倾向,学校课程上的差别很大。”虞夫人蹙了蹙眉,没再深问。
等到他们这边溜达回去,裴清昼和虞老师早就挑选好了马。
裴清昼那匹黑色的马被教练牵着,而他自己则牵了一匹体格明显小很多,性格也温顺的枣红马。
“我不骑。”谈小凡看着地上的草坪,头都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