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燃记得影院那天放映的是部文艺爱情片,观影时,他曾几次转头看向谈小凡。
可谈小凡自始至终都全神贯注看着前方屏幕,专心在为片中两位主人公的爱情默默祈祷。
从电影院出来,谈小凡热情洋溢的跟许星燃讨论剧情,但许星燃沉默不语。
“…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出来?”谈小凡心里是有些预感的,所以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许星燃目光平静的望向谈小凡,谈小凡登时被定在原地。
“为什么还要和我出来?”许星燃是这样问的。
谈小凡垂下头,似乎绞尽脑汁才有了答案:“因为我…我不是喜欢你吗?你知道我喜欢你。”
听到谈小凡的答复,许星燃轻轻叹了声气。
谈小凡试图把头垂得更低,许星燃叫他抬眼看看自己,谈小凡慢吞吞仰起脑袋。
许星燃对谈小凡很温柔的说:“我认识的那个谈小凡向来把喜欢藏进心底,能说出来的喜欢不是真的喜欢。”
一句话说得好似打哑谜。
谈小凡反复思考了下,仍很固执的解释道:“喜欢不喜欢我自己清楚。”
许星燃不跟他争辩,只是接着往下说,他说:“我准备出去念书,今年秋天走。”
“对不起。”谈小凡知道自己没资格去挽留。
许星燃用指尖点了点谈小凡脑门儿,谈小凡眼羽颤抖。
“听话,好好看病,要快点儿想起来,他还在等你。”许星燃说完了这句话就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那天是唯一一次许星燃没有送谈小凡回家。
与许星燃不再联络后,很快,闲不下来的谈小凡就又找到份工作,是在课外辅导机构教学龄前儿童弹钢琴。
因为患失忆症后,谈小凡极怕一个人在安静空间内独处。
七月盛夏,随着时间推移,谈小凡身上的伤尽数痊愈,只还剩脑子里的毛病。
裴清昼亲自前往医院去见了几次作为谈小凡主治医生的副院长。
副院长说:“建议等患者主观上自行恢复记忆,外界干预可能刺激到患者情绪,适得其反。”
裴清昼盯着桌面上的诊断报告不发话。
副院长察言观色补充道:“其实干预也不是不可以。”
裴清昼不想让谈小凡再冒任何风险,他打断副院长的话:“等他自己想起来。”
副院长送到裴清昼下楼。
裴清昼临上车前,副院长还是禁不是提醒道:“之前也有过病例出现永久性失忆。”
从医院开车回家的路上,裴清昼想,他不怕等,他可以等一辈子,他怕的从来都只是他不爱他。
但现在他知道了,他还爱着他。
课外辅导机构每周有三天休假,晚上下班回家路上,谈小凡接到裴清昼电话。
裴清昼那边也刚好才出公司,他笑着问谈小凡:“最近要不要出门走走?”
谈小凡一接电话就想起两个人吃热汤面那晚的心跳加速。
他自己把自己整了个大红脸,干咳了声说:“我在上班。”
“那你先忙工作。”裴清昼以为他是真没时间,“你现在忙不忙,忙我就先挂了。”
“哎哎哎哎别挂别挂!”谈小凡走到小公寓楼下,一屁股坐花坛沿上,皱眉叉腰:“我…我有时间。”
“怎么又有时间了?”裴清昼边拉开车门,边勾着嘴角笑了笑。
谈小凡特小声碎碎念:“我心脏不好嘛。”
裴清昼根本听不清谈小凡在讲什么,他让谈小凡再重复一遍。
谈小凡支支吾吾糊弄过去,反过来倒追问裴清昼:“出门去哪里?”
裴清昼给他提供选择:“雪山海岛,丛林峡谷。”
谈小凡从地上捡起一粒小石块:“您怎么不说去月球呢?”
裴清昼被谈小凡逗笑。
谈小凡琢磨了琢磨,认真给出提议:“下礼拜我公司有团建活动,允许带家属或朋友,还管三餐。”
课外辅导机构的团建活动为期两天一夜,目的地是远郊一处不知名小山坡。
四天后,集合那天清早,裴清昼站山脚下做预估。
按小山坡实际海拔高度算,正常人爬个七八趟没准儿能稍微发发汗。
进山还没到十分钟,谈小凡就不知道从哪捡到一根手指头粗的枯木棍。
裴清昼和谈小凡各牵着木棍一端,裴清昼走前面,谈小凡跟后头走走停停拈花惹草做人家小包袱。
上山沿途,草丛里有黄粉两色小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