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中午,我听见她躲在厕所里打电话,语气焦急慌张。
「别催了!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做得好一个月好几万呢,不会还不起你们钱!」
她工资单是五千五,我亲自签的字。
没一会儿,厕所里的女声又倏然弱势:「……别别别,求你们了,别给我妈打电话……」
一番求饶后,蒋楠楠从里间出来,看到我在洗手。
异样的眼神把我从上到下过了一遭后,她突然拿起手机,兀自发了条语音。
字字铿锵有力。
【欠我的几万块什么时候还?别人都来催我了!我是家庭条件好,工资也高,不差钱,但你不能一直拖我呀。】
嗨,演一出给我看,实在没必要。
我笑笑,一言不发,甩甩手走了。
「你站住!」她在身后喊,三分惊惧,七分气急败坏。
我没理,她就跑上前,扯住我的外套。
我盯着她的手:「松开,弄坏你赔不起。」
某小众品牌秋季发布会刚出的定制,价格不菲不说,工期都要等三个月。
「什么玩意儿?我没见过的牌子,商场里都不卖!」
我一根一根剥开她的手指,转身走开。
下午,我去找程蕾时,把衣服搭在了蒋楠楠工位旁的座椅上。
回来时,果不其然,上面多了一大块洗都洗不掉的墨水,旁边散落着签字笔芯。
肇事者别过脑袋,装看不到。
和多年前,高中的教室里一样。
我的衣服、笔袋、书包,被蒋楠楠为首的女孩们肆意涂画。
而我换不起,我得背着写满「小贱人」「大傻B」的书包,忍着他们的嘲笑走进课堂。
我脊椎不好,因为打从那时,我就永远低着头。
但这回,可能不一样了。
这件外套的价格,比蒋楠楠欠的外债还多,足够让她本就糟糕的人生雪上加霜。
但我并不急于一时。
登高跌重,河出伏流,早晚有雪崩的一天,足以让她偿尽自己做的恶。
6
几天后,一个工作日的晚上,程蕾给我发来一条消息,是蒋楠楠朋友圈的截图。
图里她拿着一束鲜花,站在一辆帕拉梅拉的车尾,笑逐颜开。
配文是:【男友的礼物,洋桔梗,花语始终如一的爱。】
我真的无语。
她到底在炫什么?
那明明是保加利亚玫瑰,花语是初恋。
帕拉梅拉的车牌号0607,是我的生日。
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位车主了。
唐肖,他追了我半年,每天一束保加利亚玫瑰,开化不了我拒绝他的心坚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