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们是最不懂怜香惜玉的。
那一宿,我被摁在滚烫的浴桶里,粗糙的毛刷狠狠摩擦过每一寸皮肤,包括脚心,腋窝,甚至是唇舌。
越是娇贵的地儿,她们越是不放过。
被捞出来时,我浑身都火辣辣地疼着。
说真的,当鸨儿都没这遭罪,也没这侮辱人。
但我也不冤,谁叫我自己嘴欠呢。
4
我和朗三的梁子自此算是结下了。
翌日一早,像是故意恶心人似的,朗督军按着我俩一起用早饭。
同一张桌子,我和朗子愈肩并肩,坐一块。
我的脖子泛着不自然的红,——被热水烫的,被毛刷搓的。
可在朗督军眼中,却是另一种暧昧的解释。
「啧啧啧,看起来,昨儿,老三没有辜负为父的好意啊。」
他捏着个包子,也不往嘴里送,只是在手里盘着,就像盘我俩一样。
「什么好意?」朗子愈一如既往沉着脸,「是断掉的这条腿?还是她这个……」
他瞥了我一眼,把难听的两个字咽了下去。
朗督军眼神飘忽了一下,终于咬了口肉包。
肉香味掺着葱腥味立刻在空气中散开。
「父爱如山,实在叫人承受不起。」说罢,朗子愈摇着轮椅自己个儿离开了。
「愣着干什么?」饭桌上,朗督军冲我狠狠啐道,「你现在是他的人了,还不去好好伺候着,真以为讨你回来当少奶奶了?」
我瘪瘪嘴,追了上去。
只有我俩的房间里,朗子愈依旧不给我好脸。
他翻着报纸,有些都翻得发黄。
我捡起地上的一张看,已经是去年五月的了,大标题诉说着南方一场浩浩荡荡的学生运动。
里面的女孩都剪着利落的短发,穿着长裤短衫。
我笑了声,扭着身子:「哪有旗袍穿得好看?」
朗子愈伸出手,竟然主动在我平坦的小腹上捞了一把,却是为把我人捞远些,别遮了他的光。
不想猝不及防,还顺带捞红了我的脸。
「是啊,她们不像你,肚子里不用装墨水,脑子也空空荡荡,以色侍人便好。」
他抬起头,这才注意到我羞红的脸蛋儿,反而来了兴趣:
「怎么?害羞了,不可以?」
我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又造作地挂上笑:
「三公子,别只说啊,不如动点真格。」
朗子愈把手缩了回去,在手帕上仔仔细细擦了又擦。
眼瞅皮儿都要破了,他吐出个字:「脏。」
我扬起下巴:「我是脏,可没准儿,也比你的婉婉干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