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不可能被自己死去的分身吓到。
祂触碰到我的骨戒,蓄势待发的水蛇瞬间暴涨十倍,一口吞掉邪神整个手掌。
等祂甩脱蛇骨架,手已经断了,断处露出森然的白骨和参差的血肉。
手骨戒被一起吞下,我和邪神的因果线消失了。
水蛇骨架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得意洋洋地摇晃空荡荡的脑袋。
新的手掌很快从断臂处开始生长。
等左手恢复如初,骨戒再一次出现。细细的五根手指像是害怕被抛弃一样,更加紧抱邪神食指。
因果线随之出现,变得连续且粗壮,像鱼线一样坚韧。
邪神看看因果线,又看看我。
半晌,祂似笑非笑地说:「小白花,看来邪神比想象中更喜欢你。」
10
一种直面宇宙的畏惧本能笼罩了我,我好似堕入无尽冰冷的海底,铺天盖地的可怖压力向我袭来。
在这种压力之下,似乎只有将身体匍匐在灰尘之下,用额头虔诚地贴紧邪神的鞋面,才能表达心底万分之一的尊敬。
一贯骄傲好动的黑蛇连头都抬不起来,不情不愿地变回僵硬的死物。
我咬紧牙关,攥紧双拳,扼制心底五体投地的渴望。
邪神和我同时意识到。
我一直在渎神。
并且成功了。
邪神说:「我应该杀了你。」
不仅仅因为渎神。
话音落,我生生咬碎牙关,膝盖骨寸断。
我的身体摔倒在地,五脏六腑移位,身上沾满血污和泥泞。
濒死之中,我仿佛回到记忆中的土地庙。
两块石头为壁,一小片瓦顶,半嵌在山坡里。
虽然简陋,但是来自村民的香火络绎不绝。
我又冷又饿,躲藏在角落里,闻着温暖的鸡肉香味,终于忍不住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偷偷走向满桌的贡品。
尚且年幼的我知道这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偷贡品的时候反复确认过人都走光了。
却不知道土地庙的住户一直是凡人看不见的土地仙。
做坏事的我被土地抓了个正着,白胡子老头揪住我的耳朵,骂我是「臭小鬼」。
我吓得浑身止不住发抖,以为要遭受一场毒打,嘴巴里却被塞了一只肥硕的鸡腿。
土地老儿拿走我手里的酸果子,他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不满地嘟囔:「只拿个果子,人家说我多小气。」
渐渐地,土地庙的香火败落了。
谢家说,神仙早已抛弃凡人。
我不服气地跳出来告诉大家,土地仙从未停止庇佑这片土地上的子民。
没有香火,他就带我去打野兔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