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谦叹了口气,手一引,将令牌吸回手中,揣到怀里,然后拎起傅希言的后领,将人往背上一甩,傅希言被撞得玉米粥都快吐出来了。
几个官兵仿佛大梦初醒,纷纷抽刀朝人砍去。
段谦从牛车上一跃而起,双脚在刀上轻轻一点,落到了为首那人的旁边,一脚就连人带马的踹了出去,然后在官兵打算逃跑的时候,操控刀子,让他们“挥刀自刎”。
“他们不死,昨晚的夫妇会有大麻烦。”段谦看了傅希言一眼,解释道。
傅希言沉默着。
在段谦动手的刹那,他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选择了袖手旁观。
在前世,火车悖论并没有明确的答案,可一旦代入真实的情境,人自然而然地就会做出选择。不是五大于一的问题,也不是改不改线路的问题,而是他更希望哪一方活下来。
比起见钱眼开、欺凌百姓的官兵,他更希望那对善良热情的夫妇能好好地活着。
☆、第109章 首领是哪个(上)
段谦这些日子已经将扫除痕迹的习惯印刻到了骨子里, 干脆利落地将人毁尸灭迹,然后赶着老牛,继续前行。
傅希言躺在车上, 有些沉默。当然, 作为人质,这一路行来, 他一直是静默的, 但这次又有所不同。
段谦赶了一会儿路以后, 有些别扭, 甚至愤怒地说:“你怪我不该杀他们?”
傅希言叹了口气:“并不是。”
“你的表现是!”
“真的不是。”傅希言说, “我只是在想, 刚刚有没有别的解决方式, 不伤害性命的。比如把他们几个都打成白痴。但是,这样一来,他们就算活着, 也失去了生活质量,生不如死……所以并不能算是一个更优的解决办法。”
段谦听得目瞪口呆:“我不能理解。”
是的, 傅希言的某些想法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 是古怪而格格不入的,可他觉得,自己应该对杀人这种事保持着克制和警醒, 如果过于习惯,甚至依赖,就会失去对生命的敬畏,变得越来越麻木, 甚至被同化为班轻语、乌玄音这样的人, 那未免太可怕了。
*
蜀道之难, 难于上青天!
李白写的《蜀道难》洋洋洒洒两百九十四个字,到傅希言这儿,能记住的只有九个,哦,也不对,因为这九个字,全文重复了三遍,所以是二十七个,四舍五入也是十分之一了。
傅希言进巴蜀时,曾吟诵了这句,已经换马车的段谦坐在车辕上,一边驾车,一边摇头:“官道很平整,并不难走。”
傅希言掀着帘子和他闲聊:“我们是路过,还是目的地就是这里?”
段谦头疼地说:“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无数遍了。”
“你要是给个准信,我就不问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傅希言揉了揉酸疼的老腰:“过了巴蜀,就是云贵了……诡影组织大本营总不可能在缅甸老挝吧。”他语文不行,地理却还可以。
“缅甸老挝在哪里?”
“就是骠国和掸国。”
段谦显然没有做好的出国的心理准备:“要是在那里,我们就算了。”
傅希言不依:“来都来了。”
说是这么说,可进入巴蜀以后,傅希言明显感觉到段谦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怂恿自己躺在车厢里,而且,他想起一件事——
巴蜀,有华蓥山。
途中休息吃饭的时候,傅希言冷不丁地问:“我们的目的地是华蓥山?”
段谦露出怪异的表情:“去华蓥山做什么?”
傅希言眯着眼睛审视他,突然说:“我要中止计划。”
“真的?”段谦微微提高音量。
傅希言毫不犹豫地说:“太危险了,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能拿我和元瑾俩的命冒险。”
段谦猛然松了口气:“说实话,这一路上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孤身前往诡影组织大本营太危险了,尤其是你们根本没想好怎么对付首领,武王武神这个级别的高手,要杀你我实在太容易了,就怕裴少主还在到处找你的心形饼,我们俩就已经嗝屁了,我们还是下次再找机会吧。”
傅希言见他说的情真意切,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正要反口,就见一片金砂扬起,形成一道天罗地网,将他网在其中。
“你特么……”
*
人与人之间,真是一点信任也不能有了!
傅希言嘴里塞着一大口馒头,躺在一个黑漆漆的箱子里。从长度宽度,以及箱子外面时不时响起的嚎哭声推测,这应该是一口棺材。
活人躺棺材,可比藏身泔水桶要不吉利多了。
他一边努力吞咽着嘴里的馒头,一边调息真气,但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法,自己的经脉好似被堵住了,像哪里出了交通事故一样,全都凝滞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