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冷漠的林悦,张家人极度不满,抬脚想要过来教训,但看到护在她身前的高大男人,张家人又停住了脚,站在原地骂骂咧咧。
林悦挑了下眉:“这儿人挺多的,林耀宗那小子也用不着你这个姐夫帮忙了,咱们回去。”
说完,她拉着韩常林就走。
“悦悦——”
张家老太太喊住她,眼底满是泪水:“十几年了,悦悦见了外婆都不肯喊一声吗?”
林悦停住脚步,看向苍老驼背的张老太太,指了下殡仪馆里头:“当年你让里头那人给我爸做续弦的时候,你有考虑过我是您的外孙女吗?”
“当然,您可以说是好心,好心让您另一个女儿照顾我这个失去母亲的外孙女。那当初她将下乡名单上刘兰芝的名字换成我的名字的时候,您这个做外婆的有为我说过哪怕一句话吗?”
张老太太被她问得说不出话,只一双浑浊的眼睛不停流泪。
张家舅舅们却耐不住,冲她训道:“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三姨人都死了,你还计较,像话吗?”
林悦冷笑:“人死又如何?我就这么小心眼,我一直记着,不光记着里头那个死的,还记得你们,记得你们当初一个个打着为我好的旗号,逼着我一个六岁的孩子接受那个女人当我后妈,还得笑脸相迎,不然就是脾气坏,就是不懂事。我那时候不懂,但我现在懂了,你们不过是欺负我没有妈,没人疼,是只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悦悦,是爸爸对不起你。”林建东先受不住,踉跄到她跟前哽咽道歉。
林悦淡淡瞥了林建东一眼:“你我之间早已断清楚。对于张家人,我也从来没有半点期盼,不期盼他们的道歉,因为他们即便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以后就当是陌路人。”
说完,招呼韩常林转身离开。
老太太在后面哭着喊她的小名,最后晕厥过去,张家人大呼小叫,林悦也没有回头。
韩常林握紧她的手,林悦猜到他想说什么,摇头笑道:“都说是陌路人,我没有半点伤心,而且刚刚将他们骂一顿,我心里痛快很多。你要是觉得我太刻薄——”
韩常林摇头打断:“不会,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站你这边。”
男人神情认真,林悦的心底好似被投入了一块石头,激起一片片浪花,她又忍不住追问:“我要是真做错了呢?”
韩常林轻笑了一声,缓缓捏着她的手指说道:“大是大非的问题,你不会犯错。若是小事,无所谓对错,只是立场不同,而我是你丈夫,会一直与你站在一起。”
不管前世今生,从来没有人毫无保留的站她这边。
但现在有了。
林悦的鼻子忽然发酸,眼眶酸胀,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八十年代中期,是个开放又蓬勃的年代,年轻人当街搂搂抱抱已经不那么稀奇了,当然,还是引人注目的。
国人有着旺盛的好奇心,还有热心肠。
“这位男同志,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大爷走到他们边上,神情严厉的责问。
韩常林:“……”
林悦赶忙从他怀里出来,红着眼睛冲老大爷解释:“大爷,你误会了,我丈夫没欺负我,我不是我小姑娘了,我都有三个孩子了。”
老大爷打量了他们夫妻一眼,摇头说道:“小姑娘你就别唬我了,我这眼睛亮着呢,你顶多二十岁,你丈夫得三十了。这位男同志,人小姑娘嫁给你,还帮你带孩子,你得多疼疼人家,知道不?”
林悦噗嗤乐了,嘚瑟地看向韩常林:“你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韩常林握紧她的手,诚恳地冲老大爷道谢:“谢谢大爷,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