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嬿去了城外的悬崖边,在摘那鹿心草时失足摔下。等侯府寻来的时候,她仍躺在乱石堆里昏迷不醒,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鹿心草。这次失足让方嬿摔断了腿。而接上骨后她的行走仍然受到了影响——成了一个跛子。侯府的老夫人仁义,力主让她嫁给小侯爷。
今日,便是二人的大喜之日。方嬿呼吸一紧,猛地想起当日小侯爷的目光。那目光冷冷地盯着她,带着避之不及的嫌恶。没有人愿意娶一个跛子的,方嬿知道。可是她拒绝不了。她的父兄为了侯府而死,他们是军人,服从与献身是天职。在方嬿的心里,若是侯府有需要,她也可以像父亲兄长那样。效忠这个词的意义,早就扎根进了她的心里。
何为效忠?服从便是效忠。她听从老夫人的安排,所以今日坐在了这里。
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阵冷风呼地被带入,正拂起那红盖头一角。屋内烧得暖融融的,来人的目光却并不带多少暖意。「你们都下去。」齐域淡淡地吩咐,视线落在了着了红衣的方嬿身上。嘴角讽刺地一勾,他的妻子,便是面前这个姿容普通、毫无根基的跛子?
伸手毫不客气地将那鲜艳的盖头拽下,眼前是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方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还算得上是清澈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带了慌张与无措。他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语气轻蔑:「如今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以你的身份,我让你做平妻就是天大的恩宠。」
「若是你要是再敢蛊惑着我娘,肖想着不属于你的东西。」他回身一挥,将那桌上的风烛削断,「我能娶你,也能杀了你。」他再不屑看她一眼,拂袖离去。
方嬿说不出一句话来,只静静坐在那里,连呼吸都隐了去。好半天,才算找回身上力气,慢慢下了床要将那蜡烛捡起。她蹲在地上,裙摆因她动作沾上灰尘,紧攥着那削断的风烛。蜡烛的断茬抵着她手心,方嬿在抬起脸时已是满面泪痕。
2
侯府的老夫人,她的脸上自丈夫过世后已经很少出现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毕竟是自己儿子,她压了压胸腔中的不满,「你说要娶华国公家的小姐为妻?」
齐域不再说话。
「混账,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在那里,你怎么敢停妻另娶?」老夫人扶着胸口,无力地指着儿子。
齐域淡淡地抬眼,「母亲不必担心。华国公家的小姐出身高贵,自然是儿子的正妻。而您给儿子娶回来的这个跛子,」他顿了顿,「这个跛子便作平妻。平日里就来逗您取乐。这样胆小畏缩、不上台面的女人,您指望她平日与夫人小姐们来往交际?在家安生待着吧,我侯府不缺她口饭吃。休要出门再给侯府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