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可怖的便是这笑里刀。是她蠢,是她轻信了别人而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但凡齐域有一点疼惜她们母子,早就处置了华秋槿那个女人。可是他没有,她算什么呢,一个不情愿娶进来的女子,如何抵得上他的野心?
她回身便往墙上碰去,饶是齐域手快去拦,她额头依然磕上墙壁,暗红的血顺着脸颊向下淌,可怖而狼狈。「我要回家。」她喃喃道。
方嬿从来没如此清醒过,她温顺了这么久,终于明白了:齐域要往上走,要去争、去抢、去倾轧,而这些事情,她这辈子也学不会。
只当浮生大梦一场了无痕,醒来时她依然是那个等待父兄出征归来的普通女子。
她和齐域到底不是一路人。当时初见,他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她,要她收拾东西跟他走。她得知父兄死讯,他说了一句话:「今后侯府就是你家。」
听听就好,她怎么还差点当真呢?
12
羊肠小道上,一辆青布马车慢慢驶着。
车夫走了这大半日,仍然不见客人吩咐。忍不住回头问道:「姑娘,您这是去哪啊?」
半天里面才有人回答:「只管向南去,离京都越远越好。」
车夫暗忖,这是有伤心事?这位女客头戴帷帽,真有点古怪。算了,这哪里是他一个车夫操心的事情。他只管做完这生意,拿了银两回家就是。娘子生辰快到了,要为她买个银簪子。隔壁殷娘子戴副银耳环就显摆得不得了。这次他也要让娘子高兴高兴。
这么想着,便觉得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喊了声驾,扬鞭驾车驶去。
许多年后,两朝丞相、一代传奇,昔日的镇远侯弥留之际,心心念念着要喝甜汤。而儿孙不解其意,镇远侯抱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