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伸手去拢,嘴里像魔怔一样念叨:「悦悦不要离开我,你不要跟哥哥计较,不,是不要跟老公计较,咱们还没离婚呢悦悦,求求你了,你现在只剩这把骨灰了,再散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看着地上洒落的粉末,那就是生前的我。
一百斤的人,最后只落得这一把灰。
我又想哭,又觉得荒唐到可笑。
我走上前,和顾江一起去捡我自己的骨灰。
可我刚过去,突然平地起风,骨灰被吹得在空气中飘散,更难收拾了。
顾江目眦欲裂,疯了一样。
他连滚带爬地追着骨灰,浑然没有曾经长身玉立青年才俊的样子。
狼狈得像条被遗弃的狗,惨兮兮的。
可最终,他也没有捡回来多少骨灰。
只剩一小把。
他小心地装在我买来熏衣服的小香囊里,找了根绳,挂在了脖子上。
看着不伦不类的。
可他却笑了:「悦悦,你没走,是不是?」
他说:「刚才平地起风,是你,是不是?」
他痴痴地看着香囊:「你再等等我,你等我把后面的事处理一下,我就去找你。」
他顿了顿,眼圈慢慢红了:「下辈子,我给你赎罪。」
我远远看着他痴痴的样子。
我活着的时候,他要是这么对我,我该多高兴啊。
我活着的时候,他要是这么喜欢我,该多好啊。
6
顾江好不容易从我的卧室出去了。
他戴着我的骨灰,说他要出去料理公司。
我没管,我也不想管。
我待在我的卧室,环顾着我曾经布置得阳光明媚的房间。
曾经我也对生活充满希望啊。
也曾希望能长命百岁,与相爱的人相守一生啊。
可后来,就成了这样了。
我关上了门窗,拉上了窗帘,孤独死去,魂魄都不得解脱。
一天以后,顾江回来了。
他是带着笑意回来的。
自从我们因为卓烟撕破脸后,我很久很久没见过顾江笑得阳光灿烂了。
我曾经哭着求他。
我说顾江,你笑一笑,你再对我笑一笑,你只要笑一笑,我他妈就跟你离婚。
可顾江看了我半天,眼里只有不耐烦:「悦悦,我真的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