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静默了好一会,那道声音忽然拔高:「你听到我在说话?」
我夺门而出,完蛋,给爷爷送完殡,是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带回家了吗?
2
有家不敢回。
我又回了公司,窝了一晚上。
第二天就顶着黑眼圈去寺庙找了高僧,结果高僧说我印堂发亮,近来会结善缘。
我说我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高僧微笑地鼓励我去面对它。
我被他的淡然所感染,忽然觉得一切恐惧都是尘埃。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穷更可怕的吗?
这套房子可是我唯一的财产。
这么一想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我鼓足勇气,打开门。
很安静。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往里走,又听到那种划拉玻璃的声音。
伴随而来的是长长的一声:「饿啊——」
这一声一下把我吓哭了,腿一软,直接跪到地毯上。
「求求了,你先别哭,给我整点吃的好不好?」
「我不好吃。」
「我不吃你,我吃肉。」
「我的肉不好吃。」
「我都说了我不吃你,我老人家不骗人。」
我抽了抽鼻子,感觉自己有了点力气:「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爷爷的好朋友。」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墙,探头往客厅里看,颤抖着声音问它:「你,你在哪?」
随后是敲击玻璃的声音:「我在这,在这。」
我循声看过去,玻璃水缸里,一只墨黑的大乌龟,眨着小眼睛,歪头看着我。
3
我爷爷去世,给我留了两个遗产。
一是这套房。
二是一只大乌龟。
大乌龟存在感太弱,我总是不记得它的存在。
但在我对它有限的记忆里,我记得它是不会说话的。
4
在和那双豆大的眼睛对视的几秒钟内,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身体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它对着我咧了咧嘴,殷切地提醒我:「肉,肉。」
它尽可能「笑」得慈祥,但我对眼前的景象还是一时间不能接受。
这是一只乌龟,它怎么能说人话?
它着急地在水箱里乱爬,甚至两只前爪搭在缸璧上,伸出长长的脖子看着我给鸡胸肉化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