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这些,公子没说什么?」
我左右看了一下,不觉有何不妥,默然地摇了摇头。
德叔神情复杂地审视着我,半晌无话。
公子叫德叔找来《千字文》亲自教我认字,那是我从前躺在稻草堆里做的美梦,是我从不敢想这辈子竟能拿起的书本和纸笔。
小白猫嶙峋的身子在我的悉心照料下日渐圆润,毛色洁白如雪,公子也给它取名,叫玉团。
我买它时只觉得它病弱可怜,不想它顽皮得很,经常爬树上檐,找不见踪影。
不过大多时间它都会乖乖地待在公子的屋子里,我不知道他与公子相处得如何,总之院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看似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我的死期终于到了。
被带到夫人面前时,我在想,或许公子念在我服侍他这段时日会找人替我收尸。他那样和善的一个人,怎会忍心看我曝尸荒野呢?
上方冷傲又娇柔的声音响起:「抬起头我看看。」
我依言照做,雍容华贵的妇人端坐上座,摩挲着手中的珠串,秀丽的眉毛微皱。
「长得确实不错,不过,看这身子不像个能生养的。」
刚刚为我验身的妈子上前两步,笑得格外殷勤。她以为我是被公子破的身,急着在夫人面前邀功要赏。
「回夫人,是瘦弱了点儿,不过公子如今愿意碰她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事了,来日好生将养着,必定能早日诞下小主子的。」
夫人冷笑一声,狠厉的目光将我的心脏穿透,像一个掌控全局的主宰者。
「我自己的儿子我最清楚不过,说说,左右不过是个死字,早些坦白还能少受些罪。」
跟进来的两个妈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一改喜色,「扑通」一声跌跪在地,抖如筛糠。
丞相府的暖床是个残破之身,这等关乎公子声誉的秘闻,要想掩藏,今日知情的人恐怕都活不下来。
我没打算做辩解,但也说不出口早被人奸辱的事实。
夫人眯了眯眼睛,手中的佛珠被她捏得[咯吱」作响。
「不说?是觉得我没法子对付你是吗?」
一股恶寒渗透脊椎,虽早有预想,可真到了要同归于尽这天,我却本能地退缩了。
此时脑子里想的竟是,我还未吃过万宴楼的桂花糕,还未见过除夕夜漫天的烟花,还未等玉团长大……
从前以为人生不过潦草到一命换三命,现在却有许许多多放不下了。
前方的脚步声向我逼近,这一刻我突然醒悟过来。
为了那一家子畜生赔上性命真的值得吗?遭人毒打、衣不蔽体的十五年就这样一笔勾销吗?为什么要以我的命来换他们的命?该死的难道不是他们吗?
一双金线花团绣鞋落入视线,夫人捏起我的下巴,逼我与她四目相对,冷冷道。
「安儿碰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