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疑着不愿松手。
他抿出一个浅笑,微微颔首道:「放心。」
我只好松开手,随其他人一起出去。
「我跟你爹就你一个儿子,若你死了,你叫我们怎么活?啊?你是要白家绝后吗?你好狠的心哪……」
随着大门合拢,夫人的声音被拦截在身后。
公子从厅内出来时,周身郁气未散尽。扭头看到我后,露出了一个疲倦又安心的笑容。
他朝我伸出手,说。
「阿迟,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白雪铺地,月光如霜。
从何时开始,这个易碎的少年一见我就笑呢?
我立于廊下笑得眉眼弯弯,回答他。
「好。」
10.
马车停在万宴楼,公子接过紫簪手中的披风为我系好,掌心留恋地在我脸上摩挲。
他眸中有星辰,像个邀功的孩子一样告诉我。
「万宴楼的顶楼可俯瞰全城,是看烟花的首选之地。」
我尚在震惊当中,他便挽住我的手往灯火通明的四角高楼里走去。
这是公子第一次带我出门,御寒的披风之下,他右手拄着拐,左手拉着我。
也是这时我才知道,我不过到他的肩头。
德叔追上来,急道。
「公子,老奴还是吩咐人搬抬轿来吧。」
公子头也没回道:「不必,你们也别拘着,都去逛逛吧。」
紫簪暗喜,撇了孟青一眼,福身道。
「多谢公子。」
万宴楼共十二楼,数不尽的阶梯。每一阶都是公子拄着拐,挽着我,一步一步地走上去的。
他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脊背都挺得笔直,松柏之质,经霜弥茂。
人声鼎沸的红楼里,灯火阑珊的人影间,他是我心底唯一的柔软。
顶楼的厢房装潢清雅脱俗,四角燃烧着炭盆,温暖如春。中央一方矮榻直面围栏,无廊无窗,是个巧妙的避风角。
矮榻上摆放一张小案,已有人备好茶水糕点。
公子喘着气,额上全是汗,嘴唇苍白了几分,极力地忍耐着。
「想咳就咳吧,忍着做什么?」
我为他拢好披风,雪白的狐裘毛领将他整张脸包裹,更显眉清目秀。
他本就是长得极好看的,即使脸上有疤,也并不影响。
公子一阵猛烈地咳嗽之后,稍显失落,缓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