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探头,在冬日的空气中长呼了一口气,手机放在嘴边,在十二点的最后一秒,伴随着外面的爆竹声,大喊了一句:“段闻停!新年快乐!”
童迟喊完,被冻得鼻尖和耳朵有些红,却还是不愿意把脑袋缩回去,望着天上烟花一直在笑,眼睛里亮晶晶的闪着柔光,可惜没有人看见。
“新年快乐。”段闻停笑着很温柔的说了一句,“我的迟迟,新年快乐呀。”
童迟嘴里呼着热气,耳朵紧贴着电话,愣愣的盯着天空,眼睛湿漉漉的含着嗓子嗯了一声。
段闻停插兜站在阳台也微微仰头望着天上的烟花,心想为什么要隔那么远,他现在想抱一抱人。
可是抱不着啊。
他过年其实就待一周不到的时间,工作室那边还有事情,太忙了。
童迟那天晚上订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外面的烟花炮竹声吵得有些睡不着,望着窗帘后面的光,想着遥远的人,恨不能立刻飞过去躺一躺那张小床。
第二天早晨,他睁眼打开手机发现一条消息。航班取消了。
童迟拉开窗帘,发现外面在下大雪,卧室外面的阳台上已经堆了厚厚一层。
今天天气预报说今明两天连续下雪。
童迟坐在床边又重新看火车票,发现票已经全部卖完了,就剩下几张站票。
他长这么大其实没怎么受过苦,他坐在床边还是犹豫了几分钟。最后还是去衣柜那儿收拾了两件衣服塞进包里,把钱包充电器那些东西一个不落的收拾好装在包里。
他买完票准备下楼的时候童凯还愣了一下,“不是飞机都取消了吗?”
“我坐火车去,一样的。”童迟下楼坐在餐桌前吃一块面包和牛奶。
童凯那会儿愣在那儿皱眉想了一会儿,“票还有?”
童迟小小声音,嘴里塞着面包回,“有。”
“没事的,我下午就能到,路上给你打电话。”童迟喝完最后一杯牛奶,“我差不多得去车站了。”
“现在?”童凯站起身子,其实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知道童迟和笠海他们关系好,想见他们,但感觉也不至于非要在大雪天不管不顾的挤火车,就为了见他们一面,他总觉得不至于。
“我送你。”童凯还是没说什么,拿了外套去车库里开车。
“你高考完爸给你买一辆车,到时候能方便一点。”童凯在路上说。
“嗯。”童迟点点头。
外面公路上全是扫雪车,环卫工人拿着铁锹一点一点的扫着雪,路上很堵,童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觉得心里乱乱的发慌,具体又说不上来。
童凯卡着点把童迟送到了火车站,那小子拿着包使劲往里冲,一路冲到大厅的时候,抬头发现,列车取消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发现短信几分钟前发过来,他刚才一直没来得及看。
童凯那会儿在车里抽烟,还没走,一转头,发现自己家儿子低着头从里面出来了。
他打开车窗喊,“怎么出来了?”
“去不了。”童迟打开车门进去,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什么都不说。
童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开车往家走的时候说了句,“你回去给你叔打视频,一样的,等过段时间再去,过年放假那么长时间,总有天气好的时候。”
童迟那会儿一下憋不住了,眼泪出来之后哑着嗓子说,“哥过几天就走了。”
童凯愣了半天才明天童迟原来惦念的是段闻停。
他昨天倒是听笠海说过,段闻停就在家待三四天。
“你俩离得近,过一阵儿找他去。”童凯只能这么说,实在没办法了。
“好。”童迟把情绪压下去,眼泪收拾干净。
突然觉得刚才自己的反应特别像小孩子,反应有点儿出格了。他转头看了一眼童凯,怕他爸想多,或者看出来自己那种不一样的情绪。
好在童凯后来没什么反应,光顾着哄童迟开心了,回家之后和童迟一起去遛狗,在路上跑得满头都是汗。
童迟喘着气,牵着狗的时候笑着问童凯:“你觉得哥怎么样啊?”
“怎么样?”童凯想了一下,抹了头上的汗,“挺好的孩子啊,那么懂事儿。”
他还逗童迟说:“比你强多了。”
童迟也不生气,笑着摸摸泡芙的脑袋,“那你以后生他气吗?”
“我生他气干嘛啊。”童凯觉得挺莫名其妙的。
“那你会生我气吗?”童迟看他。
童凯摸着他脑袋说:“爸不会生小迟的气。”
“好。”童迟笑着点点头,牵着泡芙撒开腿跑了。
段闻停在家待着挺舒服的,至少比宿舍舒服,过年的时候接他妈妈去吃了个饭,剩下的时候和杨刚聚一聚,然后在诊所帮笠海搬搬东西,晚上还要剪片子,处理一下工作室的工作,睡前陪着童迟聊天。
每天都挺充实的。
一直到他最后要走的那一天,笠海吃完饭突然把他叫去了卧室。
段闻停只有和笠海聊一些严肃事儿的时候才会去卧室,比如说他家里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