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即便满身的伤病很可能会因此而再度加剧,他也依旧在所不惜。

毕竟对于每个花滑运动员来说,奥运会都是整个职业生涯中最为重要的比赛。

林琅不甘心直到退役都只能被姚箐压上一头,屈居第二,想要在这里奋力拼上一把赢过他,这样的想法虽然可以理解,但依旧疯狂。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魔王,这一整个赛季,即便林琅已经拿到两枚金牌,但在分差上,与姚箐一直只是微弱之差。”

“粉丝们抓住这一点为他挽尊,说林琅能达到这个成绩纯属超常发挥,但就今天这两个人的状态来看,姚箐的这个脸,只怕是要被打个彻底了。”

周围的议论始终没有停止,林琅拉了拉套在身上的连帽衫,不论言辞好坏一概置之不理,充耳不闻,只一心紧盯着前方看。

赛场上姚箐的自由滑还在继续,从帘子被偶然掀开的缝隙,就能看见他滑行于冰面上,顺畅的身姿。

白色轻纱随着他的手臂,在冰上轻盈的摆动,整体看上去圣洁而又浪漫。姚箐最擅长的就是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风格,每每都能一路从冰场上演到冰场下。

如果不是因为每次再见,他都能从那一副金玉其外的伪装中,无缝衔接的流露出他原本那副垃圾的模样来。

甚至就连林琅都要怀疑一下,如今站在赛场上的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曾经那个因为蓄意霸凌,导致自己落下阴影,沉寂三年无法踏上冰场的他了。

有关于林琅在15岁时的突然失踪,官方给出的说法,一直都是选手的个人选择,原因不明。

只有极为内部的人员才知道,林琅消失的起因,是一场极为严重的队内霸凌。

在即将正式登上国际赛场前的一场训练赛上,姚箐人为的制造了一场故意的碰撞,锋利的冰刀径直的从林琅的小腿上划过。

不断流淌在冰面上的鲜血,使得他错失了当年那场比赛的资格,也因此而辜负了母亲生前对他最后的期许。

他无法想象母亲弥留之际,还在病榻上望着电视,努力寻找他身影的模样。

也因此再也无法踏上冰场。

整整三年。

更为讽刺的是,当他终于走出当年的阴影,重新开始接受有关花滑的消息,才发现当年那个差点毁掉他的霸凌者早已顶着姚箐这个新名字,改换了国籍,站到了花滑赛场的顶峰。

所以他奋起直追,不愿让这样肮脏的人,带着那样虚伪的面容,侮辱这赛场上纯洁干净的白冰。

曾经的种种皆已经过去,这一次,不管姚箐再想什么办法,他都必输无疑了。

——

“接下来出场的是中国选手,林琅。”

林琅的名字才刚一出来,全场观众立刻沸腾,而他却依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

只是平静的拉开外套,露出一身极具诱惑的全黑色轻纱,缓缓的滑向冰场中心。

第一跳就是所有跳跃中得分最高的勾手四周跳,林琅在冰上自由的跳跃滑行,近乎完美的状态,让在场的所有观众和选手都为之尖叫,直呼:“Amazing!”

整套节目的难度高到令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可林琅当下却只觉得自由和痛快,他在赛场上拼尽全力的展现着自己的实力,以极高的标准完成了节目中的每一个动作。

却在眼看着分数就要超过姚箐的时刻,因为一阵剧烈的腹痛突然倒地。

“林琅!”

剧烈的疼痛,一阵阵止不住的眩晕和耳鸣,周围的白色冰场再一次被鲜血染红,现场的骚乱,身下不断传来的冰冷。

林琅蜷缩在冰面之上,呼吸急促的感受着生命一点点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只觉得这好像又是和15岁时一样的场景。

而那个时候,穿着沾满他鲜血的冰刀,嚣张的站在他面前的姚箐,到了此时此刻,还是一如当年的那一副表情。

光从眼神之中,就能让人清晰的看出他内心之中的那种窃喜与得意。

从前的一幕幕回忆,快速的从眼前闪过,又一桩桩一件件的从林琅的脑海中划过溜走。

到了最后当他整个人都已经神志不清时,脑海中所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滑冰,他放不下这一片冰场。

哪怕是向上天借上十年,哪怕只给他再一次奋起,走向卫冕的时间。

——

随着身体中力气的不断流逝,林琅终于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

而自他闭眼之后,本应该已经逐渐淡忘的,属于他十六岁前的种种记忆,便开始连一些细枝末节都奇迹般,异常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平淡而又富足的生活,以及打破这一切的,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第一个转折点。

母亲去世,遭遇霸凌,原本的梦想被阴影所覆盖,而在这一切发生以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林琅随之迎来的还有父亲的再婚。

曾经情深似海趴在母亲病床前的那个人,那些话,仿佛也随着母亲一道离开,随风飘散了。

林琅对此无法接受,索性一怒之下直接和其断绝了关系,只一个人拉着个小小的行李箱,从家里搬到了学校来。

“杨哥!走啊,上网去啊。”

“等会儿,马上就来!”

林琅是躺在床上,被自己室友呼朋引伴去网吧的声音给吵醒的。

床头的日历课表显示的时间是2011年的12月12号。正好是他搬到学校以后,过的第一个生日,属于他的16岁第一天。

刚上高一没几个月,寝室里相互之间的关系也都还没怎么太熟悉。

林琅自顾自的从上铺爬起来,走到洗手池旁边照了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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