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完了?”展晗终于忍不住,头也不抬地动动嘴唇。
“我夸你还不乐意。”邹百辰双眸弯弯,不再多提,转变话茬,“对了,我昨天中午还在阳台上看见了你和徐总了,什么时候去剪的头发?”
展晗握着银色的自动铅笔,仔细地在图上画着辅助线:“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会儿。我送她去机场回来,刚好路过理发店。”
“噢。徐总已经走了。”邹百辰兀自重复一遍,凑近些轻询,“那今晚,是你去我家,还是我自带枕头去找你?”
展晗不小心画重了一笔,吹落掉在试卷上的一截纤细的断铅,趁着重新按动铅笔的间隙,偏头看他:“能不能正经点?”
“我怎么啦?”邹百辰故作不解,“高考在即,找你带我复习都不行?怎么给人当男朋友的?”
“你这么好学可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展晗的话未说完,两人的交头接耳便已被讲台上的孟嘉打断:“课代表和同桌,上黑板做题。”
“哦豁。”邹百辰措手不及,只得在起身时磨蹭着,偷瞄一眼同桌刚做完的答案。
待两人走上讲台,孟嘉把书册卷成筒状,对着后脑勺各自打了一下:“就知道闲聊,从早到晚哪来的那么多话说。”
“合拍。”邹百辰调笑着,拿起粉笔转向黑板。
孟嘉脸一板,回道:“是吗?那你们俩做完题也不用回座位了,讲台一边站一个,免得坐下也不会老实。”
“你能不能闭嘴?”展晗连带着受惩罚,背身压低声音吐槽,“我读了四年高中都没被单拎出来过。”
邹百辰的余光瞄见黑板右上角的高考倒计时。
不知怎的,他的脑中忽然浮现出第一次在班里见晗哥的情景,竟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一年。能和喜欢的人有共同的校园回忆,还是件幸运又难得的事。
相比于视罚站为耻辱的同桌,他习以为常地扬起嘴角:“那多没劲,晗哥要感谢我,给你的青春加了点回忆。 ”
“得了吧,磨人的扫把星。”瞧着反以为荣的家伙,展晗又气又笑的轻骂了句。
——
年级拍毕业照的速度远比孟嘉预计得要慢,直到快上午第三节 的时间才轮到四楼B座的班级。
早已迫不及待的同学们一窝蜂的涌出去,和平常关系好的朋友拉帮结队。
展晗没有径直下楼,而是先拐到政教处去开自律部的每周例会。邹百辰便立在办公室门外等着。
正是下课时间,教学楼中厅前的人群来来往往,唯独那一道身影不动如山,倒有点像是被扣留示众的。
孙维祎领着一帮男生路过时,忍不住开了嘲讽麦。
“邹百辰,你他娘的是真给哥们丢脸,好歹也是学校里有头有脸的硬茬子,天天跟在自律委员屁股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纪律监察呢。”
当事人倚着墙,漫不经心地接话:“管的着吗?我这是打入敌人内部,获得第一手消息。”
孙维祎一乐:“唬弄鬼呢,一楼大厅学生违纪的公示板上全是你的名,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懂个屁。”邹百辰胡诌诌的话术张嘴便来,“要不是我每天贴在枕边叫他起床,他连早上站岗都得迟到。这是你不花钱就能听的事儿吗?”
吱呀——
就在话音落下之时,政教处的门被人推开。几个自律部员从里面走出来,其中身材最高挑的那位悠然插了话。
“我花钱听听?”
孙维祎见状赶紧撤退,跑出十几步还能听到这厮狂放的笑声。
邹百辰在某人灼热目光下伸手到脸颊边,做了个给自己嘴唇安拉链的动作我,这才息事宁人。
两人在政教处门前逗留了会儿,赶到操场时,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已经到达多时。
韩季峰正在帮忙调整站位,看见不慌不忙走来的身影,催促道:“快点,给你们留了位置。去最后一排最左边。”
“主角站哪都一样。”邹百辰大步迈上拍照的台阶,插进空隙里。
肖越斜眼白着大言不惭的家伙,回嘴道:“我劝你别站得离我太近,太阳身边哪有萤火虫的容身之地?”
韩季峰笑骂:“知道北高为什么只有校花,没有校草吗?就是因为你们这群人真够不要脸的。”
“谁稀罕啊。也就是女生漂漂亮亮的才赏心悦目。”肖越瞥到展晗胸口戴着的校牌,轻哼一声接道,“再说,就算评出来百分之百也是要塌房的。”
“行啦,什么校花又校草的,别盯着别人家的男女朋友,往前看让我瞅瞅。”
韩季峰整顿了纪律,看着队伍排列没什么问题,向负责拍摄的体育老师比了个ok的手势,小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来,各位同学和任课老师,最后整理下衣服和表情,朝我这看。”摄影老师弯身发号施令,“321,别动,再来一张。”
随着拍摄按钮按下,又一大帮人的高中时光被定格进了毕业照中。
班级队伍四散到各处,学生们三两成群,趁着兴致再私下用手机多拍几张。这种情景,孟嘉也是默许的,只嘱咐着大家按时回去上下一堂课。
正是上午阳光最充足的时候,在室外站久了有些热,拍完照的同学陆陆续续进了教室。
“这么热怎么不开空调啊?”
“中央空调坏了,吹不出冷风。”
“嘉姐刚才找人来看过,不只我们这一个教室,整个楼层都一样。”
后进来的人抱怨屋里像个蒸笼。生活委员解释是空调经过秋冬春三季的闲置有些堵塞故障,而维修人员没带设备,明天才能修理。学生们也无其他计策可施。
邹百辰是最受不了这股闷热的,因为刚才趁着空闲,他还和韩季峰在篮球场上跑跳了半晌,这会儿正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