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快没油了。
光头看了一眼指针满格的油表:“艹!那帮警察他妈的把油表改了!”
曹定源把余霆的头按在前座的椅背上:“听着,我活你才能活。”
“那就都别活。”
曹定源听见他说。
余霆先前逗他所有的隐忍和顺从都是因为要顾全人质,现在虽然表面是他落到了曹定源手上,但如果他和侯小五一样不惜命,曹定源绝无翻身突围的可能。
突然,一个甩尾加急刹车,整辆车险些侧翻。
光头:“糟了五爷,前面路口被堵死了!”
前方几百米的岔路口突然冒出了一队警车拦路,车上的警察迅速在路中间铺开路障,车顶的机枪手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姿势。
曹定源:“冲过去!”
光头咬牙,飞快换挡把油门踩到底。
砰————
一声枪响,车胎爆炸,光头手中的方向盘猛地失去控制,以飞快的速度冲出大路翻下斜坡。
整辆车滚下坡,玻璃爆裂,发动机和驾驶舱自燃,光头折断了颈骨当场咽气,曹定源从后座爬出来拖着余霆朝河边跑去。
武装警察的越野车从斜坡上如履平地碾下去,全方位朝河岸包抄上去。
对面就是大龙湾河,汛期前夕河水大涨,湍急的河水漫上河岸,曹定源拖着余霆爬上了河边的信号塔。
杨维平跳下车踏过齐小腿的淤泥,扒开挡在前面的警察站在最前方,他抢过警员手里的扩音喇叭:“曹定源!你已经逃不掉了,赶紧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
祁钰放下望远镜:“塔上面是高压电,曹定源的身后是电箱,前面是余警官,狙击手没办法射击。”
远处已经有一队武警冲到了钢塔下方。
砰砰砰砰————
曹定源冲着塔下方扫射一圈,塔下的行动组轰然散开,接连倒下了好几个人。
曹定源被警方逼入绝境,似乎已经不指望全身而退,枪口一摆,朝着塔底下乌泱泱的人开枪扫射。
祁钰大喊:“快隐蔽!!”
黎纵第一时间将杨维平扑到车后,子弹哐当当撞击金属,枪声的回响混着玻璃爆裂迸溅的声音刺穿耳膜。
杨维平被藏在污泥下方的金属物质划开了小腿,伤口糊着淤泥鲜血长流。
远处传来混乱的叫喊声。
有人中弹。
黎纵看到隔着两辆车那边的一名武警肩膀中弹,子弹的在他肩头贯穿了一个碗大的空腔,几乎整边肩膀都被打飞了。
祁钰刚从车身后探出头,一颗子弹当一声就打在他耳侧的车灯上,爆裂的玻璃碎片瞬间划破了他脸侧和脖子上的皮肉。
祁钰趁着曹定源枪击黎纵的间隙,用夹在引擎盖上的机枪对着对面高塔上突突突地一阵射击,用火力掩护几名武警往塔底的方向冲了十多米,在几棵歪歪扭扭的歪脖子树后面隐蔽好。
对面钢塔上,曹定源拉着余霆已经快爬到塔顶,为了躲子弹硬生生在钢铁架子中间下坠了十来米,掉在高压电泵的网板上。
黎纵顿时肝胆俱裂:“祁钰!!谁他妈叫你开枪了!!”
祁钰差点被飞过来的子弹打中头:“塔底下有三名受伤的武警组员需要抢救!我的组员也需要抢救!!”
黎纵看了一眼被打掉肩膀的战友,还有倒在远处高塔下生死不明的几名武警队员,整个人都快被无措感撕扯成两半:“塔上面也有我们的人!!”
余霆在下坠的过程中多次撞上了钢塔的骨架,砸在网板上的一瞬间还做了曹定源的垫背,浑身骨头断裂般地疼痛。
曹定源的右腿被打出了一个血窟窿,正往外冒血,他利落地换了一组弹夹,继续砰砰砰地朝地面射击。
警方似乎又停止了对曹定源的攻击。
余霆知道,警方是在顾忌他的安全,所以才被曹定源压着打。
他被捆住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他忍着浑身骨节断裂的痛猛地动起来,一把拽住曹定源的脚翻身而起。
曹定源几乎是出于本能,举着枪朝余霆射击,反正都是要死,他带不走余霆就干脆全死这儿!
余霆已经抓住机会抓住了他持枪的大臂。那一枪没有打中余霆,曹定源的大臂被抓住,小臂又折回来瞄准余霆,最后关头又被余霆抓住小臂,枪口反转回去离曹定源的心窝越来越近,曹定源很快因为窒息而面色泛红。
祁钰抓准了余霆和曹定源缠斗的空档,带着人冲到塔下将伤员拖了回去。
黎纵像脱膛的子弹一样冲向钢塔。
“黎纵!”杨维平慢一步没拉住他。
祁钰看到黎纵冲过来和他擦肩而过,他立马将背上的伤员扔给身后的武警,飞扑上去将黎纵按在泥地里,一颗子弹刚好从他们头顶擦过。
黎纵在泥里滚了几圈,爬起来就要往塔上爬。
祁钰被他不要命的样子吓了好几跳:“你找死吗!!”
黎纵根本不理,他两只脚都已经踩上了钢塔的阶梯,下半秒又被祁钰给拽住,二人几乎就要在塔底下打起来。
塔上余霆和曹定源缠斗,两人几次险些从高空坠落,余霆的大半个身子三次探出塔外,这个时候只要曹定源朝塔底下开枪,黎纵和祁钰都很可能被直接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