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凉飕飕瞥他。
不会说话请出门右转。
周诉适时出声：“你别听他的，哪儿有那么严重？退一步讲，就算是，可这个人已经去世了啊，步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林宥一大活人守着步融，怎么就没机会了？”
阮星舒叹一口气：“这有时候，死人的存在更难超越，比如说这人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对待或者没来得及做一些事，出于愧疚和补偿，反而把他推到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
林宥猛地抬起头，想到了什么：“我听到过，步融好像和这个人的死有直接关系。”
周诉打一个响指：“那就应该对了，除别的感情外步融还有内疚，当然不会忘了这个人。”
“不过……”周诉捏着下巴，又不正经了起来，“这人都已经去世多年了，你俩好，那也不算出轨啊……大清都已经亡了，这年头还有守寡这一说呢？”
林宥听到心中冷笑。
守寡？步融坐他身上摇的欢的时候可没这思想觉悟。
周诉猛一拍林宥后背：“只要铁锹挥的好，没有墙头撬不倒，况且这位前夫哥在地下安眠，也没办法给你使绊子，你对步融软硬兼施，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他想不注意你都难，烈女……哦不，烈男也怕缠郎，你有空喝闷酒，不如趁步融孤单寂寞的时候多陪着他。”
林宥把酒一饮而尽，酒杯拍在桌面上，眼里又恢复了壮志雄心：“对！说我没胜算，那我偏要追一个看看。”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步融一阵心慌，涌现出了又是害怕又是期待的复杂情绪，原本想装作没在家，但那敲门声一直没停，步融深吸一口气，起身去打开门。
门外是林宥，见到步融之后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融哥。”
步融晃了晃神，没注意林宥就自顾自地进来了，边走边说：“你吃饭没有，我买了小龙虾，融哥你去帮我拿个盘子。”
步融站在林宥身后面色复杂。
自那晚他们闹的不欢而散之后，步融以为不会再见到林宥了，但此刻他又出现，和以前平常的夜晚一样，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宥转身看着步融，装作不解地眨眨眼：“融哥？”
步融轻轻叹一口气，走去厨房拿了盘子出来，林宥把小龙虾倒出来之后喊步融：“快来吃，现在还热着。”
步融走到沙发旁坐下，垂着眸看不清情绪，掐着自己的手指，半晌，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林宥，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说完之后房间里便转为寂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步融垂着头，一直听不到林宥说话，抬起眼之后，就撞进了一双泛红含泪无比委屈的眼睛里。
“你……”步融嗓音干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步融一句话都没说完，对面的林宥眼睛里蓄满了足够的泪水，一滴泪就这么悄然顺着眼眶滚落，在漂亮的脸上留下一道湿润的泪痕。
步融心尖一抽，看林宥莫名忍不住心疼，从没见过林宥这般伤心委屈的模样，他玩闹时都装不来这种程度。
步融又忍不下心，掩饰般地扯扯嘴角，笑道：“哟，怎么还掉金豆豆了，你融哥哥可不吃这一套啊。”
林宥还是没说话，眨了眨眼又落下一滴泪。
步融一阵心烦意乱，看林宥这个模样在心里酝酿好的狠话一句都说不出来，扯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干巴巴的：“别哭了……”
林宥红着眼睛质问他：“步融，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还是放在冰窖里的硬石头，怎么捂都捂不热。”
步融嘴唇动了动，终也是沉默。
林宥吸了吸鼻子，起身蹲到步融面前，手扶在他的膝盖上，仰望的眼神更显可怜，任谁看了都不忍心，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哽咽：“我不会不懂事了，我什么都不会再问，只要能让我看见你，怎么样都好……”
“我……”步融感到一阵酸涩无力。
不清不楚和林宥这么纠缠下去，对林宥来说哪里公平？他想要的步融怕自己给不了，也怕继续下去林宥陷的更深。
可林宥这个样子……
步融喉结动了动，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眼眶也红了。
林宥一看步融已经动容，趁势装作小心翼翼地握住步融的手，挤了两滴眼泪出来，小声喊着：“融哥……别丢下我……”
一滴泪毫无预兆地落下砸在林宥的手背，林宥看着步融咬着嘴唇无声哭泣的模样，还故意说一些话为了让步融心疼，惺惺作态道：“融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又想到他了对吗？”
林宥抬手拂去步融脸上的泪水，善解人意的样子：“融哥，你因为他难过，我没办法阻止，可他看不到他也不会心疼，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步融只是狼狈地摇头。林宥这个样子在他面前还说一些让他内心酸涩的话，他哪还有心思去想别人？
林宥捧着步融的脸，指腹轻柔地擦去他脸颊上的泪痕，四目相望，林宥没有看到步融眼中关于任何缅怀前任的情绪，只看到了对他的不忍，那双眼睛也只映着他一个人，红红的眼尾，含泪也多情，林宥不自禁叫了声：“融哥……”
而后缓缓直起身，看着步融的眼睛，漫长的试探过程中，林宥终于吻到了步融的嘴唇。
步融也没有推开他。
点到即止。
林宥只碰了步融的嘴唇一下便后撤，过后手指温柔地抚摸着步融的头发，面上依然带着委屈，说话也小声，好似他此刻正做小伏低，但仍善解人意：“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我不会逼迫你的，步融，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们可以慢慢来，不管有什么，我可以和你一起解决的，我只想……你不要推开我，好吗？”
步融手指动了动，低下头：“林宥，你不知道我发生过什么，我早就……不值得你……”
步融还没说完就被林宥打断，嗓音低沉轻缓，在夜色里无声攻陷着步融早已松懈的防线：“所以啊，我会等你心甘情愿告诉我的，步融，你大可以对我多一些信任。”
林宥走了，临别前抚摸着步融的脸温柔地说就算他不在也一定要好好睡觉，别让他担心。
步融看着桌面上林宥带过来已经冷掉的食物，林宥说过的话好似还在他耳边回荡，连带着文卓钰那句可以重新开始。
步融抽着烟撑在窗台望着墨色空中悬挂的月亮，烟雾随着风消逝在远方。
他在挣扎。
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