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融认清这个事实之后没来由的开始心慌,直觉他应该做点什么。
步融跑去客厅又把手机捡起来,手机屏幕已经被他摔碎了,充上电,按下按键几秒之后,屏幕亮了。
步融拿着手机,在犹豫和林宥取得联系之后该说什么,林宥那天的话让他心里害怕,更怕林宥态度已经决绝,不会再任由自己解释什么了。
可他不能逃不能躲,林宥生气是应该的,步融想或许他可以找个理由把林宥骗出来,见了面跟他好好解释那天发生的事,如果他还是生气,是不是可以像以前那样哄哄他,他们之间会把话说清楚会和好如初的。步融想了半天,找到一个拙劣的借口之后,深呼吸终于拨通了林宥的号码。
侯音的嘟嘟声响了好一会,步融的心不断往下沉,最开始的期待已经被消磨,现在是迟疑和恐慌,害怕林宥连电话都不接,第一通电话没被接起,步融想了想,又拨了一次。
在步融以为不会被接通的时候听筒里突然传来了林宥的声音:“喂?”
步融立即回神,清了清嗓子,不知怎么他有些紧张,坐立难安,步融斟酌着说:“林宥,对不起,鼓棒我找不到了……不然我再买一副,你在哪?买到之后我拿给你好吗?”
林宥很快回答:“不用,不重要了,反正也是要扔的。”
林宥淡漠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时带着些电流声,让步融觉得陌生,更让步融难受的是林宥说的话,他毫不在意的语气与当时说送他信仰时截然相反,步融的心酸酸涩涩的,张了张嘴,却发现他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这时嘟的一声,林宥把电话挂断了。
步融心慌了一瞬,他想好的借口不被领情,拒绝的毫不犹豫。
很快步融又打起精神,指尖颤抖着又一次按下了林宥的电话号码,林宥接起了,没说话,但步融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步融不自觉攥紧手机,只剩他最后一丝的希冀在支撑着:“林宥,你的东西还有很多在我家,你……”
林宥说:“帮我扔了就好,谢谢。”
这一次挂断电话之后步融抬手捂住了脸,从指缝中传出微微颤抖的抽泣声。
他找不到别的借口了。
电话中被步融称作找不到了的鼓棒此刻正紧紧被他握在手里,用力的指尖泛白,像是他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从窗外吹进屋内的风开始带着凉意,吹的他心中也萧瑟,站在窗前不费力就能看到的那颗树上翠绿中隐约出现了几点独属于枯叶的黄。
他以为会有所不同的夏天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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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真的真的很感谢大家的打赏,那么多我都惊呆了
第66章 隔绝
从前步融觉得他和林宥的相遇具有很多种偶然性,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没有另一方的刻意营造的话,他们偶遇的几率为零。
九月份,步融知道林宥开学了,他再也没见到过那个在舞台上发光发亮握着鼓棒挥洒肆意的身影,也再没见到过朋友圈关于林宥的动态,就算点进他的头像刻意寻找,看到的也只是一条孤单的横线,步融鼓起勇气给林宥发过消息,屏幕上的红点和提示刺目的让他想要流泪,拨过去的电话也永远打不通。
林宥的生活彻底把他排除在外了。
这期间步融联系了文卓钰,两人约着见了一面,就在纹身店,步融没有拖沓,跟文卓钰说要把纹身店交还给他,从此以后和这里再无关系。
文卓钰错愕了一秒,说:“还什么?这是致青给你的,店属于你。”
步融摇头笑笑:“它从来都不属于我。看上去它只是一个砖头水泥搭建而成的壳子,但对我来说,它是方致青蒙在我头顶上的阴影,我在它之下就会永远暗无天日,我的生活里,方致青不需要再出现了,我被他折磨的够久了。”
文卓钰了然,沉默了一会,面带轻松地耸耸肩:“既然是这样,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文卓钰摸着下巴啧一声:“怎么突然有种烫手山芋的感觉。”
步融也没忍住被逗笑。
文卓钰很乐意看到步融可以走出来,他下定决心,也势必是有什么改变了他,文卓钰突然想到上一次和步融在店里见面时在一旁那个又高又帅的男孩,面上带了些暧昧:“是他吗?我就说你俩之间不简单,你当时还不承认,终于想透啦?”
步融点头说是。
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关于自己的物品步融从纹身店里搬了出来,东西也不多,步融收拾好之后走到门口回头一眼望去,店里和他两年前走进时没什么大差别,步融锁好门,将钥匙交给文卓钰,转身走出了这座沉默的牢笼。
步融颓废了一阵子,那段时间他窝在家,忘了白天与黑夜的轮回,不打理,不收拾,头发又长了些,手机没电关机之后就被忘在了角落,反正,也没有人会找他。
那段时间步融清醒又混沌,清醒时想林宥,混沌时梦见的是林宥,曾经被他无意识遗忘的记忆也像被沙掩埋之后又经过许久的风吹终于显露出了一角,步融想起了在他喝醉酒的那晚他被噩梦的恐惧施压,是林宥抱着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在那段恐惧的记忆上刻上林宥这个名字。
步融恍然,原来他错过了这么多。
岑理理好几天都不见步融,打电话也始终关机,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来到步融家,敲门敲了几分钟都没人应,岑理理也想到了,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
面前的场景令岑理理一瞬间恍惚,仿佛她又回到了两年前刚和步融相识时的那段时间,那天也是一样,房间里的窗帘紧闭,将阳光隔绝在外,唯独缝隙里的光微弱地填充着房间。一间房是需要有人住它才会有生机的,岑理理望着死气沉沉的周围,透过缝隙中的光可以看到房中上空飘荡着什么,缭绕的尘埃辗转之后隐匿。
岑理理继续向房里走,推开门看到了倒在床上缩成一团的步融,又仔细看了两眼,暗暗松口气,至少没血淋淋的。岑理理走到床边,看着凌乱头发下步融的脸,步融闭着眼睛皱着眉,像是睡着了,但明显能看得出他在睡梦中也不安稳,他的手里,正紧紧攥着两根木头。看着步融现在这个样子,再想到林宥谈到步融时明显回避的神情,岑理理大概也猜出来了,很轻地叹一口气,转身退出房间。
岑理理拎着买来的菜进了厨房。
步融睡的很轻,隐约传来的独属于案板碰撞的声音和炒菜时的滋啦声让他醒来,步融手撑着坐起,头还是很疼,抬手按了按,没缓解,托着颓丧的脚步下了床。
打开门,客厅的窗帘被拉开了,顷刻间暖黄色的阳光刺的步融睁不开眼,步融闭眼缓了缓,再睁开眼时看到房中已经被收拾的规整,空气中飘着米饭的清香和炒菜过油时的香味。
看着面前的场景,步融不用猜就知道是谁,顿时步融窝心的不行,咬了咬牙才强忍住眼眶猛然涌上来的酸涩,这时岑理理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步融笑了笑:“洗手吃饭啦。”
步融记得岑理理说过她不喜欢厨房的油烟味,此刻她光鲜亮丽的衣裙上是一件带着油污的围裙,厨房的烟味将她身上的香水味遮盖,步融喉结动了动,嗓音干涩:“姐……”
可他除了这一声称谓,再多的话都囫囵掩在喉咙的哽咽下说不出口。
岑理理放下盘子,转身很轻地给了步融一个拥抱:“我都懂。”
步融去洗了把脸,顺带把头发扎起来,坐在桌前和岑理理一起吃饭。两人一开始没说话,沉默之中就只有筷子和盘子碰撞时的轻微声响,等到步融吃的差不多,岑理理抬起头。
步融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和林宥出问题了,况且也有一部分是她的原因,放任不管绝对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岑理理斟酌着,最后开口:“你和林宥……?”
步融动作一顿,也抬起头直视着岑理理的眼睛:“我们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