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晏久歌挪开几分视线,“从秋城回去后,晏炽会开始为你炼制芥子空间,他就住在天玄宗山下的镇子里,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去找他。”
炼制芥子空间这件事早就提过。
只是,这件事被额外提出来,让楚祁敏锐地察觉到晏久歌话语中的深意,“那阿晏你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出门做任务的借口不太合适,晏久歌便坦言道,“我在近期要回家一趟,家里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
“……”
晏家,云隐界。
楚祁的眸光微动,“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用不了几日,最多半个月。”横跨两界,加上处理晏家祭典的事情,平常晏久歌只需要半个月就能折返。
“好,晏炽他不与你一同回去吗?”身为晏家直系弟子,晏炽还留在云华界,晏久歌面临的问题应该不会很大。
楚祁在心中猜测着。
“嗯,他不必回去。一来一回很麻烦的,他就留在天玄宗附近。”若是云华界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晏炽还能继续帮忙处理。
“走吧,我们要准备回天玄宗了。”不管怎样,晏久歌打算先将楚祁安全送回天玄宗,再动身回晏家。
龙寅剑有感,扩大了身形后自发落在楚祁的脚边。显然,它对于晏久歌要带着楚祁一同御剑飞行的事情十分熟稔。
有些习惯早已深入骨髓,只是那时当事人还未曾察觉而已。
楚祁抬脚站到龙寅剑上,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腰间佩戴着的归寅剑,与幻境不同,归寅剑的触感真实。
它与龙寅剑曾是一把剑。
这都是晏久歌亲手送给他的,无论哪一次轮回,哪一个开始,纵然结局不同,但他们之间的相逢总是如此。
*
和菩提宗弟子告别后,天玄宗等人御剑飞行朝宗门返程。
晏家人中,只有晏炽选择与天玄宗等人一同赶路,其他四名暗卫说是要先回晏家。
这次在秋城中遇到了诡异的邪祟,晏家必然会提高警惕。
就是不知晓亲手策划了这一切的鬼牙,到底藏身何处。
***
云隐界,令家的空中云楼。
黄昏催夜色,残阳照轩窗,一屋皆暮色。
“轰!”
在寂静的阁楼中,忽地响起一阵坍塌的声音。
只见那座摆放在桌案上的戏台上,有一座金碧辉煌的黄金城池,正是这黄金城池从底部坍塌,惹得上面的人偶四处奔逃,一片慌乱。
坐在桌案前的令从芜抬着十指,目光空茫无焦,仿佛是神魂未曾归位的状态。
“啪!”
缠绕在她食指上的那一根丝线在这时候绷断,与人偶失去联系,剩下的那一半傀儡丝紧紧地勒着她的手指,将手指勒出了一圈细细的红痕,几欲滴血。
令从芜的眼眸一眨,瞳仁中那抹眼神光微动,似乎是即将恢复神智。
“啪啪啪!”
突兀的丝线绷断声再度响起。比上一次更加剧烈,除了连在无名指,那通往心脉处的丝线,其余丝线竟然全部都绷断了。
一具一具人偶脱离了她的掌控,从崩塌的黄金城池中摔落到地上,身体摔了个粉身碎骨。
殷红的血色从地上蔓延开来,少女无暇的白纱羽衣上沾染上了零星血色,留下了污点。
“令……令从芜……”她张开了唇,话语声却不再似山谷中的黄莺那般空灵,而是极为喑哑的、怪异如同嘶吼。
而在少女的身侧,一具与她模样相同的傀儡人偶正在努力地从崩塌的黄金城池中逃出来。
人偶奋力地逃跑着,它算所有人偶中状态最好的一个,起码没有直接从戏台中跌落,摔成粉身碎骨。
逆着龟裂的裂痕,它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只差一点点,它就能逃离这座戏台。
然而,一只纤白优雅的手从戏台之外的地方落下,将正在逃跑的人偶摁在了原地,然后五指用力合拢。
“咔嚓!”清脆的声响骤然响起,哪怕是在戏台崩塌的背景下,这道声音也尤其地响亮。
少女亲手拧断了与她同形人偶的关节。
人偶再也无法行走,它如散架的木架子一般,倒在了戏台的边缘上。手掌离戏台只有细微的一寸距离。
如若再快一步。
再快一步,它就能逃离这个地方。
但是很可惜,这一次还是不行。
“你这该死的天真,差点毁掉了我多年的心血。”少女盯着那具人偶,嘴巴一开一合,诡异地低语道,“为了补偿这次的损失,你还要再为我演一场戏。”
“有人登高台,就要有人退场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