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他和小花妖道了声谢,返身回到刚才自己埋着的地方,在土里翻找起来。
兴许是活过来后,运气也没那么背了,没几下就被他摸到了一样触感异样的硬物,从地里挖了出来。那是个核桃大的小圆球,镂空的花纹四下透光,缠绕的银丝里现在全是泥土,脏兮兮地裹成一团。
拿铲子的静流部众第三次路过他旁边,见此先是怒道:“怎么还不去排队!”接着就看到他手里的球。
“看吧,都说了不让你们带随身物件进来。”他抱怨道,“这里的土是平常的土吗,什么东西埋一年都得烂了。”
银球尾端有两枚锁扣,能看出原本搭在一起,但现在已经断开了,中空的球中空无一物。谢真试着把它扣起来,没成功。
也许是他徒劳无功的努力看起来有点可怜,年轻妖倒没再骂,嘟哝着:“都坏了,别看了。”说着不由分说地推着他,重新塞回了队伍里。
银球已经破烂得看不出原本模样,但确认无疑,这就是当初他交给小师弟的那个。小师弟一定是把它带来这里,埋了下去。
他是什么时候做这件事的?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往事纷至沓来,一时间理不清头绪。谢真垂下眼,只觉得脑壳外头也痛,里头也痛。
这时前面忽然一阵嘈杂,一名静流妖部打扮的女子来到队首树下的桌案后坐了下来。
“我们在这排队做什么?”谢真问。
他前面的小花妖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总算想起来问了啊。她在给我们登记。”
“登记?”
“是啊。”小花妖说,“除了交上财物,在青崖修炼之后,咱们活下来的都得为静流部服上十年劳役。”
“……”讨生活也是真不容易。
女子回来后,队伍迅速缩短,没多久就排到他们。走近了看,桌案上摆着一盏铜灯,灯里亮着绿绒绒的火焰,好像一蓬春风中的野草,生机盎然。
每个走过去的花妖,都要伸出两指对着灯,使火焰向上窜起。接着,那女子就在旁边卷轴上写下几笔,拿个牌子递过去。
前面的小花妖盯着那火,一脸担忧,喃喃自语个不停。谢真不好打扰,只能默默观察。那种法术看起来是催动生机用的,他听说过,但压根不会。
过了一会,终于排到了他前面的花妖。桌案后的女子一脸麻木,重复不知重复多少遍的话:“对着灯用‘苏生’。”
小花妖不安地点点头,深吸口气,并指一划。绿火一阵摇晃,接着猛然高高窜起,洒下一片碧光。
“嗯?不错啊。”女子来了点精神,在卷轴上写了几笔,问道:“你叫什么?”
小花妖紧张且兴奋地说:“我叫流束。”
女子登记完,抛出一块写着“一”的木牌:“去吧。”
流束欢欢喜喜地走了,接下来便轮到谢真。女子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谢真想了想,伸出两指。
这身体的灵脉十分完好,他在指间蓄起一丝剑气,去扫动那火苗。
绿火与剑气一触,就疯狂抖动起来,上下左右不停摇摆,忽明忽暗,宛如发癫。
女子:“……”
她一伸手挡住灯,柳眉倒竖:“你搞什么?”
谢真也没想到会这样。他又不会什么“苏生”,本想用剑气去拨动一下火焰,看看能不能糊弄过去。结果这火对剑气十分畏惧,差点吓灭。
那女子虽然莫名其妙,但并未察觉谢真用的是剑气,只以为他术法水平太差。她没好气地打量了谢真片刻,名字也没问,啪地扔出一块没写字的木牌到他手里,示意快滚。
谢真拿着牌子往前走,谷外停着两架马车,刚才那些花妖正在登车。守在旁边的静流部众随手一指,谢真依言上车,正看见流束坐在那边。
流束招招手:“来啦,你的结果如何?”
谢真给他看那块没字的木牌。
流束:“……”
旁边已有嗤嗤的笑声,谢真不以为意:“没字的牌子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杂役吧。”
流束知道这妖可能修炼出了问题,有点呆头呆脑,这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他安慰道:“杂役就是辛苦一些,你平常多多修习术法,也能调上来。谢玄华说过,再遥远的路途,一步一步都能走完。”
谢真:????
谁?谁说过?说过什么?
谢真,瑶山玄华剑阁主人,仙门中多称谢玄华。
他顿觉不妙,迟疑道:“谢玄华是谁?”
流束:“你傻了吗,连剑仙的大名都不记得了?”
谢真:“……”
好吧,应该也没有第二个谢玄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