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又端起冰凉凉的奶茶,入口又凉、又顺、又滑,比热奶茶多了一股凛冽的清爽,仿佛是泉水,更加解腻。
嬴政饮一口热奶茶,一口凉奶茶,反复饮了好几口,似乎无从对比哪个味道更好。
陈慎之道:“陛下,这冷热还是不要一起饮用,小心腹痛,毕竟……陛下年纪大了。”
嬴政:“……”
嬴政没好气的放下羽觞耳杯,道:“说罢,今日送奶茶过来,安得甚么心?”
陈慎之惊讶的道:“陛下,这都被您看出来了?”
嬴政冷笑一声,虚点着他:“就你那点小心思?”
陈慎之道:“其实慎之真的只是想请陛下试菜。”
他说着,指了指两杯奶茶:“请问陛下,若是慎之不说,陛下可能尝出这是羊奶所制?”
嬴政沉吟了一下,这年头喝奶的人很少,羊奶一般都不会入菜,更别说这羊奶又加入了苦菜的甘爽。
嬴政摇了摇头:“你若是不说,的确一时联想不到。”
陈慎之笑道:“那便好了。”
“你到底要做何?”嬴政问,看他这个表情,绝对不是甚么好事儿。
陈慎之道:“当年的事情,只有现在的司马中大夫知情,但他若是说出当年的实情,中大夫本人必然也会被问罪,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说出当年的事情。但如今章邯和他的兄弟们都成了逃兵,根本无法作证,能作证的只有司马中大夫一人……因而慎之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他指了指案几上空掉的奶茶耳杯。
嬴政挑眉:“这和甜饮有甚么干系?”
陈慎之道:“这不是甜饮,唤作吐真水。”
“吐真水?”嬴政狐疑。
陈慎之信誓旦旦的道:“吐真水,便是但凡饮下此水,只能说真话,无法说假话,嘴巴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嘴巴,无论有多想说假话,一旦开口,说出来的绝对会是真话。”
嬴政心窍咯噔一声,瞪着那两只空掉的杯子:“胡闹!你给朕……给朕饮了吐真水?”
陈慎之憋着笑,奶茶怎么可能是吐真水呢,他故意道:“陛下,可觉得现在十分想说真话?”
嬴政皱眉不言语,似乎当真了,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说出真话。
陈慎之见他要说不说,不敢开口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了出声来,道:“陛下,您怎么还当真了?这天底下真的能有吐真水儿么?那司理的业绩早就顶天了。”
嬴政:“……”
嬴政没好气的看着陈慎之,敲了敲案几,打断了陈慎之的话头:“敢情你做奶茶,就是来消遣朕的?”
陈慎之道:“这倒不是。陛下误会了,慎之做的奶茶,的确是「吐真水」,但并非针对陛下,而是针对司马中大夫。”
嬴政奇怪:“你不是说没有真的吐真水么?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陈慎之解释道:“吐真水自然是假的,但是针对司马中大夫,那就是真的。慎之听说,司马中大夫对羊奶不服。”
这点子小事儿,嬴政从来不关心,也从未听说过。
陈慎之道:“陛下等着看好戏罢,只是还需要陛下帮一个忙。”
“何事?”嬴政道。
陈慎之道:“需要陛下亲自监审司马中大夫,有陛下坐镇,威严不可方物,这奶茶吐真水才有作用。”
嬴政颔首道:“好啊,朕倒要看看,你的吐真水,能不能吐真!”
陈慎之悠闲了好几天,突然要提审司马中大夫,不止如此,陈慎之还邀请了嬴政前来旁听监审,陛下都来监审,司理的官员自然一个也不能缺席,场面可谓是异常宏大。
司马中大夫有些犯怵,他没想到陈慎之会要求陛下监审,更没想到陛下会答应陈慎之这样「无礼」的要求,会审的当天,司马中大夫吓得同手同脚,几乎忘了怎么走路。
淳于越见到他,小声叮嘱:“没有甚么是可以惧怕的,只要你抵死不说,记住,一定不能多说。”
司马中大夫使劲点头:“是是,我知道了……”
众人进入政事堂,嬴政已经在坐了,坐在最上首,陈慎之与百官站在一旁班位上。
嬴政幽幽的道:“今日朕只是旁听,你们不必在意,该怎么审,便怎么审。”
“敬诺。”
陈慎之拱手作礼,款款走出来,将章邯从圄犴提审出来,章邯跪在政事堂正中,司马中大夫就站在他旁边,章邯岂能不认识他?当年都尉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副手幸免于难。
陈慎之道:“司马中大夫,陛下面前,可不能扯谎,慎之再问你一遍,当年军中暴?乱,可另有隐情?”
“无有隐情!”司马中大夫迫不及待的道:“绝对无有内情!章邯因嫌弃中军清苦,早有不满,多次与都尉冲突,遂而引发暴?乱,偷盗兵器逃遁。”
“你血口喷人!”章邯是个暴脾性,怎么能容忍旁人诬陷?
陈慎之道:“两位稍安勿躁,此事疑点颇多,但二位各执一词,正好相反,其中必有一人在陛下面前说了谎。”
司马中大夫额角有些出汗,反观章邯一脸坦荡荡的模样。
“来人!”陈慎之朗声。
魏詹立刻端上一个木承槃,里面放着两只羽觞耳杯,耳杯里自然是陈慎之精心熬煮的奶茶。
陈慎之道:“此乃吐真水。”
“吐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