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陈慎之的袖子一勾,直接将小豆碰到了地上,鱼羹洒了满地都是,飞溅在席子上。
“嘶……”陈慎之现在是有痛觉的,被鱼羹烫了一下子,嬴政赶紧道:“烫到了?快去叫夏无且过来。”
“陛下不必了。”陈慎之连忙阻止,道:“无妨。”
鱼羹是盛出来的,已然稍微凉了一些,所以并不是很烫,陈慎之这是惊讶大于疼痛,方才一不留神低呼了出声。
陈慎之心中千回百转,三个便宜哥哥进宫来了?还在政事堂行刺,被虎贲军发现,欲图行刺丞相王绾?
上次王绾过寿辰,三个人就想要行刺王绾,可以说是有前科的惯犯了……
“三弟?三弟?”
“啊?”
嬴政唤了他好几声,陈慎之这才回过神来,嬴政指了指太室殿门,便听得门外虎贲军告罪道:“卑将无能,没有抓到刺客,还请陛下责罚。”
陈慎之咳嗽了一声,道:“你且先退下罢。”
“敬诺,陛下。”
很快传来虎贲军退去的脚步声,太室变得静悄悄的。
嬴政道:“这不是巧了么,刚说起你的亲兄长,便有虎贲军来禀报了行刺之事。”
陈慎之干笑一声,嬴政宽慰道:“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方才那虎贲军也只是说……相似,人有相似是常有的事儿,万一是看错了呢?”
陈慎之点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
“再者,”嬴政又道:“田升是田升,虽是你的亲兄长,但你是你,他是他,便算是田升真的要反了朕,只要三弟你无心,朕亦是通情达理之人,并不会牵连无辜。”
陈慎之是个聪明人,他听出来了,嬴政是在敲打自己,让自己不要因着亲兄弟,便叛离了嬴政。
陈慎之熟知历史,他自然不会用胳膊去拧大腿,费时费力,还没有结果,简直是以卵击石,他才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儿,只不过三个哥哥会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儿,就不一定了。
陈慎之心想着,自己需得想个法子,让三个哥哥打消了行刺王绾的注意……
嬴政见他眯着眼睛不说话,不着痕迹的轻笑一声,道:“三弟,继续用膳罢。”
陈慎之点点头,回过神来,不过食起来有些索然无味,毕竟他心里有事儿,食甚么都觉得不如方才可口。
第二日陈慎之与嬴政对换回来,立刻回了自己的宫殿,叫来魏詹,道:“詹儿,你去帮我办件事儿。”
“是甚么事儿?”詹儿立刻道。
陈慎之将一样东西放在詹儿的掌心里,魏詹低头一看:“这是……栗?”
的确,是一颗栗子,还是炒熟的那种。
陈慎之道:“你将这枚栗,放在膳房后头的宫墙角落。”
魏詹还是一脸不解,为何要将一颗栗子放在宫墙角落?膳房后面那段路很是偏僻,一般都会供给宫廷膳房的粗人出入,运送一些生肉、生鱼等等。
还能为了甚么,陈慎之自是为了见他三个便宜哥哥,让他们不要再去行刺王绾,王绾都一把年纪了,马上到了该退休的时候,也没有做甚么坏事儿,若是真的被行刺了,陈慎之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这是陈慎之与三个便宜哥哥商量好的暗号,把栗子放在宫墙下面,三个便宜哥哥看到了便会来见面,平日里因为禁宫森严,是不会来见面的,尤其是晚上,陈慎之千叮咛万嘱咐的,那三人也不会过来见面。
魏詹并不多问,拿着栗子便离开了,往膳房而去,将栗子放好,麻利的又回来。
次日清晨,天色还灰蒙蒙的,膳房却忙碌起来,毕竟膳房要准备早膳,而在早膳之前,还要准备各种食材。
食材讲究的便是新鲜,每日天不亮,便会有供给食材的人将最新鲜的生肉、活鱼、鹿、鳖等等送到宫里来。
今日也不例外,鱼人鳖人运送着活蹦乱跳的水产进宫,正在卸货,陈慎之难得起了大早,慢条斯理的走过去。
膳夫们见到陈慎之,立刻做里:“中大夫,您怎么来了?这点子小事儿,还要劳动您中大夫走一趟。”
陈慎之亲和的笑道:“食材是膳房之根本,食材的新鲜好坏,直接影响膳食的美味程度,难得今日得空,慎之便来看看。”
“是是是,中大夫您说的太对了!”膳夫们一打叠的应声。
陈慎之瞥了一眼运送食材的辎车,其中一辆辎车围了三个鳖人,也就是负责养鳖的人,那三个人穿着粗陋朴素,头上还戴着斗笠,遮盖住了面目,看不清楚,再加之他们一直低着头,便更是看不清楚。
陈慎之瞥了一眼,道:“行,你们忙,我去那面看看,今儿个的鳖倒是新鲜的紧,活蹦乱跳的。”
陈慎之一面说着,一面走过去,果不其然,那三个鳖人根本不是鳖人,而是陈慎之的三个便宜哥哥,因为看到了宫墙下面的栗,所以特来见面的。
陈慎之走过去,对他们三个摆摆手,三人便跟着陈慎之离开往远处偏僻之所而去。
“幺儿!”老三田轸笑道:“你怎的把我们都叫来了?是不是想兄长了?”
老二田桓没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老大天生道:“二位弟亲别闹,幺儿这般叫咱们前来,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陈慎之道:“三位兄长,最近多事之秋,你们便不要如此高调了。”
“高调?”老三田轸道:“我们如何高调了?也是,不是我吹,幺儿你的兄长们一站出来,那是想要低调都无法的。”
陈慎之:“……”
田升皱眉道:“幺儿你是指甚么?”
陈慎之道:“自然是指你们行刺王绾之事。”
“王绾?”老三田轸道:“嗨,那都过去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