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点点头,他自然知晓不严重,毕竟是自己个儿故意卖的破绽,知道轻重。让嬴政脸黑的是,这苦肉计,明明合该是陈慎之受苦,最后竟然苦在了朕的身上?
嬴政摆摆手,道:“退下罢。”
“敬诺。”夏无且恭敬的退下去,临出门的时候,便看到了章台宫卫尉章邯,章邯押解着一个囚犯走进来。
那囚犯被五花大绑,脖颈上按着枷锁,面容十分眼熟,可不正是陈慎之随身的小童詹儿么?
詹儿被押解着走进来,“咕咚”一声按跪在地上。
嬴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走到他面前,森然的道:“田慎之叛变,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你们六国余后,都是如此。”
魏詹并不知道陈慎之与嬴政的计划,只知道这些日子朝廷乱的很,先是长公子扶苏下狱,然后大公子子婴也被下狱,朝廷中但凡和六国有关系的人,抓的抓关的关,紧跟着就连陈慎之也得罪了嬴政,要被处死。
詹儿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嬴政摆摆手,道:“都下去。”
“敬诺。”
章邯带着虎贲军离开太室,太室中唯独剩下嬴政与魏詹二人。
魏詹还跪在地上,抬头去看嬴政,嬴政走过来,“嗤——”抽出佩剑,手起剑落,不过并没有直接砍在詹儿身上,而是“哐!”一声将枷锁劈开。
魏詹抬头又看了一眼嬴政,表情很是平静。
嬴政道:“魏詹,朕问你,你不怕么?”
詹儿平静的道:“怕甚么?”
嬴政道:“你不怕,朕一剑刺死你?”
魏詹还是很平静,幽幽的道:“若不是公子,詹儿早就是死人了,左右都是死过,又怎么会惧怕死呢?”
“说得好!”嬴政笑道:“那合该是你追随你家公子的时候到了。”
魏詹看着嬴政,狐疑的道:“可是公子……留了甚么话给詹儿?”
嬴政微微颔首,道:“你是个聪明之人,怪不得三弟那小子,要用你来传话。”
“传话?”魏詹奇怪。
嬴政道:“朕会放出处死你的消息,你今夜便离开咸阳,赶往野王,与那家公子汇合,至于其余的事情,你家公子让你做甚么,你便做甚么就对了。”
陈慎之与嬴政需要一个传话之人,毕竟两个人一个在咸阳,一个在野王,中间隔着千山万水,虽然每每夜间都可以对换,但还是有些不方便,需要一个传话之人从中间斡旋一番。
而这个人,需要不问不闻不讲,是个安心可靠之人,陈慎之思来想去,唯独魏詹一人可以,别看詹儿年纪尚小,但是思维已然定型,阅历颇多,心机也深沉沉稳,最主要的是,陈慎之对他有恩,魏詹此人不喜欢多问,低头办事儿便是,自然是最佳人选。
嬴政按照陈慎之的法子,假意处死魏詹,随即将他放走,让他与陈慎之汇合,这一切安排妥当,眼看着天色便黑了下来。
……
“咱们走罢!此次初到野王,还需要一段路程。”老三田轸说着。
“嘶……”老二田桓被他碰了一下,轻微抽了一口冷气。
田轸道:“二兄,你怎么了?”
“无妨。”田桓虽然这般说,但提起手来,压住自己胸口。
老大田升道:“可是方才受伤了?快坐下来歇息一下。”
老二本想继续赶路,但走了两步实在忍不住,便慢慢坐下来,坐在一棵树根上休息,他低下头来,总是伸手按住胸口的位置。
陈慎之道:“二兄可是胸口受了伤?这一路还需要奔波,若是有伤,尽快医治才是。”
老二冷冷的道:“无妨,小伤。”
“甚么小伤!我看看!”老三田轸素来都是急脾性,见到二哥一直搪塞自己,立刻冲上去就扒他的衣裳。
平日里若是如此,老二田桓一巴掌就能将田轸拍飞,可是如今,田桓动作疼的一僵,已然被老三田轸得了逞,将田桓按在树桩子上,大喊着:“大兄幺儿,你们快来,我按住他了,咱们合力扒了二兄的衣……嗬!”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看到老二田桓的胸口,一块又青又紫的淤血,碗口那么大,青的厉害,还肿胀起来,显然是当胸挨了一下。
陈慎之蹙了蹙眉,嬴政也真是,下如此狠手。
田桓自觉有些丢人,毕竟他自诩武艺惊人,从未输得如此惨过,当即拢上自己的衣衫,道:“无需大惊小怪。”
“这还不能大惊小怪?”田轸道:“二兄,你何时受过这么重的伤啊!”
田桓脸上无光,黑着脸不说话。
就在此时,天色慢慢黑下来,日光消弭,月光爬上头顶,陈慎之看了看天色,天黑了,与此同时,脑海中一片眩晕,是对换的熟悉感。
而此时老三田轸还在骂骂咧咧,问候嬴政的祖宗十八代,陈慎之对换之前有些庆幸,幸亏自己日前已经给嬴政做足了心理准备,否则嬴政突然听到有人当面咒骂自己,还有祖宗十八代,估计得气的头发支棱起来。
“嬴政这个狗贼皇帝!庸狗鳖蛋!”
“他竟敢如此打我二兄!我非要剁了他的蹄子!”
“剁烂了做成狗食,喂给狗崽子食!”
嬴政感觉到一阵眩晕,还未睁开眼目,便已经听到了骂骂咧咧的声音,那声音极为耳熟,可不是来劫囚的三个公子之一么?
嬴政睁开眼目,冷冷的凝视着正在咒骂的田轸,田轸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宝贝弟弟竟然「变了种」,还在不停的咒骂着,眼看着「宝贝弟弟」看向自己,还与「宝贝弟弟」找共鸣感。
田轸拱了拱嬴政的手臂,道:“你说,你说说看,那个庸狗皇帝,是不是鳖蛋!他竟然敢打二兄!我早晚拧掉他的脑袋!”
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