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几人呆怔惊立在原地,冷声道,“做不做得到。”
史丹连忙从地上捡起腰牌,哆嗦道,“能。”
苏刈走后,三人先是面面相觑,看到了对方额头上的冷汗与眼里的惊恐。
苏刈……好吓人。
苏刈为什么不直接自己去找蔡老头?虽然距离远,但是比他们瞎摸问路强啊。
史丹说他之前跟着苏刈去过,找的到路。
至于苏刈为什么不亲自去,自然是要以雷霆万钧的速度赶回村。
一旦那一千骑兵入村后果不堪设想,就算援兵后一步赶到,那也为时已晚。
五溪村那条峭壁狭窄山路仅供一架牛车通行,属于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
这个天然优势一旦被骑兵占据,后面的援兵落后一步也无法通行。
月色下光影虚幻飘渺,哒哒蹄声搅动寒风呼呼,没待看清,人影已经一??跃数丈之外了。
苏刈到山下的时候,半山腰似一座幽谷坟场,时不时传来战马嘶鸣颤栗声,还有士兵训斥扬鞭声。
想来已经到那个最陡峭的爬坡了,稍稍不慎就坠入下面的万丈深渊,再拐四个这样爬坡便进入一线陡峭的山路。
那爬坡,寻常马第一次走会下意识踌躇不前,当时苏刈家的马也是这样。
苏刈见状弃马,借着寒剑在峭壁上攀岩飞跃。
裂石刷刷坠落于无边黑暗中,唯独一灵活的身影在悬崖树枝上跳跃。
当苏刈落在那陡峭山路上时,月色从冷雾中落到了血刃上,握着剑柄的手修长有力,手腕经脉凸起似看到了跳动的脉搏。
不一会儿,在杂乱的脚步及落石声中,一片片雪花开始洋洋洒洒在暗薄山雾中飞舞。
初雪那天,也是在这里,他和苏凌相拥亲吻,迎着漫山遍野的飞雪。
月下墨岭蜿蜒曲折显出一派深沉,山间奔涌的飞流也息了声,唯有风雪在陡峭山路中徜徉。
它肆无忌惮在那高大修长的身影边徘徊,红绸带高束的马尾硬冷而肆意张扬。
一个人影、两个人影从转口山坡上露头,那定如青松的人影动了。
剑光乍然亮起,飞跃间只听见重物坠地,液体汩汩涌流声。
“有埋伏!”
“弓箭手准备!”
箭羽声咻咻破空又坠入山谷被黑暗吞没;
月色下,刀光剑影森森寒凉,那道人影似陡崖而立,逼退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卷起一道又一道的飞血。
唯独那雪花悄然而近,未待落脚便被热血浇下融化,死于鲜血中。
这是一场雪与血的博弈。
雪越下越大似一雪前耻般,扯着棉絮团急呼呼飘然坠下;
但血花四溅越发喷薄勇猛,将白净的落雪瞬间同化,归于地上涌动的血流中。
眼前的男人似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
他手里的利剑染血,身影如鬼魅一步三跃招招毙命,眼尾的血迹让他黑眸显得越发森冷非人。
山谷里响起一波又一波冲锋号角,痛苦哀嚎声夹着染血的雪花在山谷游荡,偌大寂静的山谷,无处安放那声音中的惊恐与胆怯。
前面冲锋的人畏惧苏刈脚底越来越多的尸体,时不时响起重物坠落悬崖的凄厉声让人背后发毛。
但他们没有后路可退。
背后尖刀抵背,一旦回头也是死路。
山谷激荡着惨烈的兵器撞击声,又响起一波撕心裂肺的冲锋声;
两岸的青山无言,正如同苏刈一般面无神情的伫立着。
……
“清水!”
苏凌从睡梦中猛然惊醒,抓着清水胳膊满是惊怕。
清水也从睡梦中听到那令人心悸的撕杀声。
不止两人,寒冬夜幕下,五溪村家家户户都亮起了黄豆光晕。
一阵接着一阵的冲锋凄号声像是一把迟迟未落的刀刃,五溪村村民各个吓得脸色惨败,躲在被子里浑身哆嗦。
很快,村里响起了牛角号声,接着便是急促的敲锣声。
不一会儿,狗剩一脸惊慌带着一头草泥敲开了苏凌家的门。
“村长说敌袭,快下山躲进村里的地窖里去。”
苏凌几人连厚衣服都来不及穿,直接紧紧抱在手里,跌跌撞撞地抹黑下山。
一路上清水九娘两个人跌了好几个跟头;苏凌心里空荡荡又紧绷着弦,听着一波又一波的冲锋声心里逐渐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