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逝,转眼就到芳菲四月了。
村里人都知道苏凌两人要出远门了。
史香莲在自己的遗书上写到宅子交由苏凌处理,史兴菊拿着遗书找到了苏凌。
苏凌看后叹了口气,找到村长把那青砖瓦房捐给了村里做私塾。
史兴柱果然没回来,听说没去几天就病死了。
这座满是人间悲苦遗憾的宅子,应该只有时间和朗朗的读书声能够净化了。
苏凌两人走的时候,苏刈特意挑了一个大清早。
他知道苏凌不擅长面对人的情绪流露,别说到时候一群人送别的场面了。
苏刈还逗趣他,说要不先在他怀里哭一会儿,等会儿就哭不出来了。
苏凌红着眼瞪人,然后给苏刈手腕上咬出了一个牙印。
天还没亮,两人就悄悄动身了。
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甚至连家里的地和鸡鸭都分给二姑和三伯娘家了。
两人下山,到二姑家院子取马车。此时天还没亮,朦朦胧胧满是雾气。
苏凌刚准备上马车,就听二姑家堂屋开门声响了。
一群大伯大婶儿们望着他,手里端着各种小瓶瓶罐罐的,都往马车里塞。
二姑举着特质的糊辣椒,眼里含着光道,“凌哥儿方子学会了吧,这罐拿着,有五溪村的泉水味。”
三伯娘抹了下眼角,带了好多核桃和橘子,“一路饿了可以充饥。”
狗剩第一次哭,他抿嘴眼泪汪汪的,开口道,“小凌哥,你说要给我媳妇儿陪床的。”
众人哄笑,苏凌也笑了,他道,“你才七岁,着什么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狗剩问出了大家所想的。
苏凌眨眼逗他道,“回不回来不一定。”
狗剩一听嚎啕大哭,周围村民也面露不舍。
这时大黑带着清水走来,给苏凌炸好的油豆腐,家常酸菜,腊肉干。
“都是清水做的,他说你喜欢吃这些。”
苏凌一一接下,然后说别送了,正是农忙,都干活去吧。
一群人眼含不舍,看着苏凌转身。
苏刈赶着马车,缓缓朝村口驾去。
村长拄着拐杖站在自家门口,背影已经有些佝偻了。
他眼里有些苍然,望着离村的马车自言自语道,“山外面是什么样子,我这辈子是看不到了。”
蔡老头笑呵呵道,“不巧,我看到了。”
村长顿时健步如飞,拄着拐杖打蔡老头。
“哎,袁屠夫那孩子,也是不吭一声就走了。
也不知道他那性子在外面吃不吃的开,一眼不合就要打架。”
蔡老头叹气道,“老一辈做孽啊。”
“那孩子啊,你出去早不知道,自小就是村头霸王。
但是每次打架打赢了,你猜怎么着?
总喜欢躲着我家草垛后面哭。
有次我问他为什么,明明打赢了哭什么。
他说打赢了还是没有朋友。
我后面就给袁秀才说,袁霸山是个爱哭鬼,平时多照顾下,哎,两人还真玩到了一起去了。”
蔡老头啧了声,背着手道,“听你这得意的语气,是想我夸你是个好村长?”
村长嘿嘿笑道,“这到不用,你不知道袁得水骂我是缩头乌龟,没出息连山路都修不好,你这不是当大官了,帮帮老兄弟帮帮你父老乡亲们呗。”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也不是不行,但是下次回村还我留洗锅水,那路就没咯。”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蔡大人。”村长咬字重重道。
“知道是蔡大人还不设宴款待。”
两人斗嘴一会儿,村长目光却一直望着那逐渐远去的马车。
“走的时候倒是挑了个好节气。让苏刈看到五溪村的春天了。”
四月山花烂漫,漫山遍野是浅白浅粉的杏花,山岭嫩绿也朦朦胧胧正是好看,
青山抚媚,离人多娇。
盯了良久,他嘀咕道,“两个臭小子,真是走的干脆,头也不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