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都不在乎道一仙宗是否会覆灭。
就像她根本不在乎她那个爹最后是不是死不瞑目,毕竟那位血魔宫长老在杀他的时候,故意对着她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圣女功德无量。”
那位向来只知道炼器和修炼的长老瞪大了眼。
瞪圆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她的影子,她突然就高兴起来,笑着看着她喊了百多年爹的男人,语气里甚至掺了几分甜蜜,“真好呀,原来你也有正眼看我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得不到你真的正视呢,我好高兴呀、爹爹,明明你就要死了,我怎么能这么高兴呢?!”
她不会为她爹的死伤心。
却不希望宗主死在云浮山,给道一仙宗陪葬,她喜欢他,如果他愿意,她可以趁乱将他带出去。
可惜宗主不肯。
他宁愿死,也不肯离开云浮山。
她沉着脸色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宗主是想等到越墨师兄出手,可云浮山和麓山如此之近,越墨师兄若是打算出手相救,他早就出手了,怎么会让情况变成这样?”
“他不会救你,也不会救道一仙宗。”
“他修的是无情道,终究是会走到这一步的,宗主心里其实清楚……跟我走吧,我有办法保住你的性命,只要道一仙宗彻底覆灭,你活着还是死去的影响其实并不大。”
宗主没走。
他选择了自爆,跟剩下血魔宫之人同归于尽,将那些人炸成了与尘土大小差不多的碎片。
听完当年的旧事,顾砚一时有些心情复杂。
沉默了片刻后,他问寄身于问心剑里的宗主残魂,“您跟我说这些,究竟是想让我杀了她、还是想我们放过她。”
被蕊姬和血魔宫联手覆灭了宗门、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是剑里这位,顾砚虽然获得了道一宗的多半传承,准备重建道一,对当年那场惨烈而血腥的灭宗之战,却是永远无法与他感同身受。
因此杀不杀蕊姬,他想听问心剑里这位的。
宗主残魂沉默了片刻,“我杀不了她。”
顾砚皱眉,“为何?”
“我跟她立个具有相互约束的心魔誓。”
当年,他原本是能够在自爆前杀掉蕊姬的。
蕊姬与他的修为相差了数个大境界,哪怕他已经在混战中遍体鳞伤、血肉模糊,浑身也只剩下丁点灵力,抬手间斩杀一个元婴的能力还是有的。
但蕊姬抢先提出了个他不能拒绝的条件。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将云浮山脚下的灵脉、以及山上的那汪灵泉拘进禁制里,交给我保管着,你费尽心思的送出去了那么多小弟子。
万一……那些人中,还真有一两个能成事儿的,修炼有成想回来重建道一,你总不能让他白手起家,连颗买灵植种子的灵石都没有吧?!”
宗主心动了。
他其实也知道,那些被他送下山的小弟子们都还没有炼气,对于道一宗的功法典籍都不熟悉,能够修炼有成、重兴道一宗的希望极其渺茫,也不妨碍他被蕊姬这几句话说的心动。
期待着那难得的“万一”。
他选择了放过蕊姬,保留下道一延续的火种。
顾砚点头,“知道了。”
他抬头看了眼楚月凝和蕊姬的战斗,终究是楚月凝碎玉琼花略胜一筹,刚开始还有来有往,数十招过后完全是蕊姬被压着打。此时那满树繁茂的花枝已经被碎裂大半,就只剩下几支缀着白色小花的稀疏花枝不甚精神的下垂着,早没有了刚刚抽他们时的凶狠凌厉。
蕊姬攀坐在花枝上,整个人呈现出透明状。
她此刻看起来……跟宗主残魂的状态很像。
顾砚仔细看了会,略微有些疑惑,“她是怎么把自己跟花树融合在一起的?”
当初在北疆城,他还以为蕊姬是人形妖兽。
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看起来像是将神魂寄托在了那棵花树里,借此来操控那棵花树。
“应该是血魔宫的秘法。”
问心剑中,宗主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无力。
顾砚需要自己去听,才能听到他说的什么,“血魔宫本就是极擅长夺舍,我也是之前偶然听到过他们在研究如何将神魂与草木、妖兽相融合,如今看来,他们研究可能是成功了。”
将神魂与草木、妖兽相融?!
血魔宫的人还是有够疯的啊!咦,“所以那两只要借助血罗阵突破,最后被越墨道尊斩杀的九阶妖兽,其实并非原本的兽王,而是早被血魔宫的人夺舍了,如此说来,当年北疆守城的时候,蕊姬说奉兽王命令要屠北疆满城,她所说的兽王应该就被越墨道尊斩杀的两只,这么说的话……”
“其实操控了这次兽潮围城、屠戮北疆三城的罪魁祸首,其实早在之前被越墨道尊诛杀了……”那他们还在极地冰原里搜什么血魔宫余孽啊。
问心剑里的声音更低了。
“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顾砚点头,起身去阻止楚月凝继续剃花枝。
半个月后。
将一株刚采到的千年雪莲装进提前准备好的玉盒里,收进储物戒后,顾砚走到小青玉船里坐下,鱼池扒拉着霜狼的柔软长毛,继续过来跟他聊八卦,“所以,你们就这么拿到了灵脉和灵泉?”
顾砚,“稍有波折,不过结果没被影响。”
别看蕊姬名字秀气无比,其实脾气还是很强硬的,对于顾砚在北疆城外引劫雷劈他的事记仇到如今,即便是被楚月凝压着打、差点连花树都给削秃了,硬是不肯跟他们握手言和,交出属于道一仙宗的灵脉和灵泉。
问就是没听说过、不知道,有本事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