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Y国后他一直闷闷不乐,没过多久病情严重了,他以前虽然也偶有复发,但从没有严重到连基本都感知和饮食吞咽能力都失去的地步!”victor狠狠的瞪着席景明,“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席景明心痛如绞,整个胸腔被烈的愧疚填满。他望向无知无觉躺在病床上的夏言,恨不得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
他还记得之前在夏言的药箱里看到过夏言那些抗抑郁药,只不过那时候的夏言似乎并不怎么严重,后来他也竭尽全力的想让夏言开心起来,夏言也如他所愿的渐渐敞开了心扉……
他以为夏言恢复得差不多了,没想到会……
victor说夏言在离开华国时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回到Y国之后也一直闷闷不乐,想必是因为得知了席夏两家恩怨之后被伤了心,这才导致的病情严重。
愧疚排山倒海的朝席景明压了过来,压得他喘不过气,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
victor的声音分外冷漠,“你可以离开了。”
席景明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坚定地看向了victor,“他在医院里住了多久?”
victor不明所以,但还是说,“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夏言一直是这样无知无觉的抵抗外界的状态,没有丝毫改变。
唯有今天,主动的喝了席景明喂的水。
“一个月他的病都没有丝毫起色,你打算怎么治好夏言?” 席景明琥珀色的双眸锐利的看向了 victor,紧接着这一抹锐利消失不见,席景明看向了病床上的夏言,神情里多了一丝难过,“我想治好他。”
victor冷笑了一声,“Simon就是因为你而病情严重的,你居然还想治好他?!你在这里只会让他伤心,他看见你,病情不变得严重就已经很幸运了!”
“可是夏言并不排斥我,不是吗?”席景明反问,“你既然不能让他病情好转,为什么不能让我来试试,当然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即便victor再怎么愤怒也不能不承认席景明说得确实有道理,他在这里照顾了夏言有一个月,也没有让夏言的病情有丝毫和缓,而席景明仅仅是刚来,就让原本毫无生气无知无觉的夏言有了反馈,哪怕只是很微弱的一点,也令victor心有不甘又无能为力。
这时候,席景明朝Victor微微低下了头,郑重诚恳的说,“谢谢你当初救了夏言,还那么积极的帮他治病,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激,如果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做到。”
“当然,离开夏言不算。”
victor的神情里浮现出了一抹意外,紧接着冷冷的看向了席景明,“我和simon是好朋友,我心甘情愿为他做这些,和你没有关系,你更用不着感谢我。”
席景明郑重的说,“不管怎么说,你救了他的命,他与我而言如生命般重要,我当然应该感谢你,无论你接不接受。”
victor没有在回答席景明的话,径直走到了夏言的病床前。看着夏言即使睡着也仍皱着的眉头,沉声说,“你打算怎么治疗他?我已经找了Y国最好的医生治疗了,可医生也无能为力,医生说,用华国话讲,他的情况叫郁结于心,必须要解开他心中的结才能让他好转。”
可是victor甚至并不知道夏言的心中到底有什么死结,即便他知道夏言的病情复发缘于席景明,可这一些线索并不足以让victor找到夏言心中的死结。
victor背对着席景明,所以并没有发现,在他身后的席景明骤然睁大了眼。
在听到victor说夏言的心中有个解不开的死结时,席景明感觉有一丝光在脑海中骤然闪现,然而这道光很快的划过脑海,快到席景明根本没有办法捕捉到它。
……
世界最好的精神医生并不在Y国,而远在地球另外半边的A国,对方久负盛名,甚至不怎么看病人了,只接待几个固定的客户。
席景明动用了以前的关系,连夜飞去A国,花了一笔不菲的代价好不容易才将约翰逊医生从A国请了过来。
然而夏言的病在心里,光有优秀的医生还不够,最主要的是找到夏言心中的结症所在,以及家属的陪伴照顾。
victor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但毕竟医生是席景明找的,而且确实比Y国本土的医生要有经验很多,所以也只能捏着鼻子忍受了席景明的存在。
席景明记得,以前夏言在病情严重的时候,也是经常发呆、无精打采的,可那时候最起码夏言有最基本的意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宛如一个任人摆弄的活死人。
约翰逊医生表示:夏言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自主意识,可以说完全没有辨认人和接收信息的能力,不过这并不代表病人就不需要陪伴,事实上,即便现在的夏言根本意识不到有人陪伴,也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但潜移默化之中还是有很大的影响的。
即便约翰逊医生不强调这一点,席景明也不可能完全把夏言丢给医生。他把公司的工作也简化了不少,实在需要他做的工作,也是带到了病房来做,好时时刻刻陪伴在夏言的身边。
席景明包揽了夏言护工的工作,洗脸洗澡喂食……夏言很乖,几乎从不挣扎,任由席景明摆弄,然而就是这种异常的乖巧令席景明更为心疼,他倒宁愿夏言不乖,甚至能清醒过来骂他也好。
这家医院的环境很好,楼下是一片宽阔漂亮的花园,此时正是春夏交接之际,花园里草长莺飞,处处充满着勃勃的生机。
席景明每天都会将夏言推到花园里晒晒太阳,医生也说经常在户外活动,对夏言的病情有好处。即便夏言现在根本无法听到席景明说的话,但席景明仍然坚持不懈的经常跟夏言絮絮叨叨说一些以前经历的开心的事情。
即便他们两人中间发生了一些很不快的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之间全部都是不开心的过往。
夏言依然无法主动进食,每次看到那长长的鼻饲管穿进夏言的身体时,席景明的心里总是涌上来一股尖锐的痛意。
不过那天给夏言喂蜂蜜水的想法给了席景明一些启发,他开始尝试煲各种各样的汤。席景明做菜很有一手,夏言以前还是小夏总的时候就很喜欢吃他做的饭,可惜后来两人的身份地位彻底颠倒,席景明就几乎没再下过厨了。
其实喜欢席景明做菜的又何止夏言呢?每每看着夏言吃他做出来的饭时露出像小猫一样满足的表情的时候,席景明的心里也升起一股暖意。可惜,那时候他有心让夏言清楚自己的身份,即便心里再怎么想,席景明也仍忍着为夏言下厨的冲动。
后来夏言主动下厨为他过生日的时候,席景明又找回了这种久违的满足感。
可惜,并没有持续多久。
病房里每一日餐时都充满了汤羹的鲜香,最开始时夏言对递到唇边的汤并无反应,不过渐渐的也能小抿几口,席景明每天换着花样煲汤,今天是松茸鸡汤、明天是鲜虾白蛤……连花样也不重。
俗话说得了抑郁症,最受折磨的是负责看护照顾的家属,很多家属即便开始再怎么细心以待,时间久了大部分都会崩溃抑郁,直到彻底放弃病人。
约翰逊医生已经见过了太多这样的病人家属。
更不要提夏言的病情严重到连基本感知都失去的地步。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约翰逊医生有在暗暗猜测席景明什么时候会崩溃,虽然这有些不符合医德,但是约翰逊医生已经见过了太多这样的例子。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席景明居然真的坚持下来了,而且即便已经照顾了夏言两三个月,夏言几乎没有一点恢复的迹象,席景明也丝毫不见不耐烦,依然细心温柔的照顾着夏言,洗漱伺候,给夏言变着花样的煲汤……
如果不是有一次约翰逊医生看见病房外的走廊角落里,男人躬着背低泣的模样,约翰逊真的以为席景明不会难过。
这种心理方面的疾病更需要家属的耐心和细致,这种病恢复起来完全没有时间定数,有时候可能很快就恢复了,有时候治疗几年十几年都不见得有效果。然而病人一点点的改变和反馈都要高度重视,因为这可能是治好疾病的关键所在,只不过多数情况下并不能有效果,而且这也非常考验家属的观察力。
席景明是在某一日突然发现,夏言似乎比以前多喝了一些他煲的汤,以前的夏言只是小抿几口就不再喝了,今天夏言却喝了有小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