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手里还拿着从店子里带出来的空酒瓶,在推搡中不小心砸到地上,玻璃碎片瞬间飞溅起来,声音刺耳,在谈朔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听到外面声音不对,何一满赶紧出去看发生了什么,刚走到门边,远远地看见有辆警车往这边开,鸣笛声若隐若现,然后逐渐清晰起来。
“有人报警了?”
何一满皱了皱眉,眼看警车越开越近,估计是刚才有人看到这里的情况后报了警,短暂地犹豫了一秒,立即冲过去拽住谈朔的胳膊。
“?”
谈朔转头看他一眼。
“警察来了,快走。”何一满声音压得很低,其他人根本没注意到这边。
何一满也没打算提醒他们,本来就是这群人在饭店里闹事,现在被抓走了也好,正好可以接受警察叔叔的教育。
谈朔也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跟何一满一起从饭店旁边的小巷子离开。
身后的警笛声逐渐变远,最终消失不见,何一满一边跑,还回头看了几眼,那几个打架的二愣子直到被警察按地上才反应过来,一个两个很快就苦着脸被制住。
“行……行了。”
一直到穿过小巷,何一满实在跑不动了,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靠在墙边,看着同样累得不行的谈朔,没忍住笑了几声。
“你打架好像还挺熟练的。”
何一满刚刚一直在旁边看着,谈朔那几下的确挺帅,有杀伤力,又不像那些机构教的假把式。
“这还用说?我们那条街上的,就没有没和我交过手的。”谈朔平时凶得很,但到底年纪不大,被夸了几句后还是有些高兴。
何一满歇了一会儿,转头看着旁边靠墙站着的人,怔了一下,才发现对方右边眉尾处有一道血痕。
“你脸上——”何一满朝他眉毛指了指。
应该是刚才被碎玻璃划的,口子开得挺大,还在汩汩地冒血,顺着他的额角一路往下淌,没过多久就看起来有点唬人。
谈朔好像没感觉到疼,被提醒了才发现这个伤口,眯了眯眼睛,伸出胳膊胡乱在脸上蹭了一下,小臂也染上一片红色,他不太在意地说:“就是破了点皮,没事。”
“这还没事?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人开瓢了。”何一满蹙起眉头,有点看不得这个样子,“走吧,去医院看看。”
“用不着,过一会儿就自己好了。”谈朔一听要去医院就拒绝了,站在原地等了一阵,血稍微止住了些,“有纸没,借我点儿。”
何一满从兜里掏出包纸巾递给他:“擦擦。”
去医院的确是没必要,刚才何一满只是习惯性地脱口而出,现在看谈朔不肯去,他立刻明白过来——要是这点伤跑到医院去,不知道得花多少钱。
“不去医院也行,你这血一直止不住,还是得去医务室看一眼。”
何一满没给他机会反驳,拉着谈朔就往巷子外面走:“那边就有个小诊所,很近,随便包一下伤口就行。”
等谈朔在医务室坐下,医生用酒精棉帮他把伤口周围的血擦掉之后,何一满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他眉尾那道细长的伤痕,眼神一动,心中突然闪过什么。
这道伤口……
他愣了一下,记忆瞬间回到不久之前——
何一满当时在鬼屋看到谈朔的时候,对方脸上就有这样一道伤。
同样的大小,同样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是,那时谈朔的伤口早就愈合,比现在浅淡很多,看得出来应该是有不短的时间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何一满才一直没想起来。
“我靠,不是吧?”
何一满下意识嘀咕出声,声音不小,惹得谈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没什么。”
何一满回过神来:“就是,你这伤口还挺深,怕不是要破相了。”
他随口开了句玩笑敷衍过去,心里却有些震惊,因为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想错了一件事情。
——时间错了,谈朔并不是曾经在那个鬼屋呆过。
他是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被关进去折磨。
何一满之前以为只要跟着谈朔,和他混熟了之后就能旁敲侧击地问问,等问出鬼屋在哪儿,自己就能回去了。
可现在看来,估计连谈朔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去,更别说告诉他了。
“行了,回去之后记得勤换药,用碘伏消消毒就行。”
医生的动作很麻利,三下两下就用一小块医用纱布给他把伤口包好,血也止住了。
“好嘞,谢谢医生。”
何一满向医生道谢,出了小诊所之后,眼神止不住地往谈朔头上的纱布瞟。
“你看着我干嘛?”谈朔挑了挑眉,又不小心扯到伤口,表情不自然了一瞬,“放心吧,破不了相。”
“没什么。”何一满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再说,既然自己知道了真实情况,也不是没有好处。
看着谈朔这样活蹦乱跳的,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经没法再把他当陌生人,可一想到对方不久后可能会被折磨成那个样子,何一满就忍不住心里发毛。
这样的地方,谈朔总不可能是自愿进去的,可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房间?
何一满只是短暂地分析了几秒,见谈朔看着他,很快就转移话题,似是随口问:“你每天上午都在那家饭店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