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朋友看到他手下仿佛变魔术,一会儿把魔方揉成马赛克,一会儿六个面又变得齐齐整整,齐齐发出“哇”的感慨,一个带一个,不一会儿就蹲了一地,眼巴巴地看他玩。
有小孩儿问:“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
徐心诺谦虚地说:“很简单的,随便学一学就会了啊。”
他被一群小孩儿追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有带小孩儿的家长加入围观,看完还夸赞说:“小伙子真厉害,练这个是不是能开发智力?赶明我问问有没有兴趣班,给孩子也报一个。”
“诺诺。”突然见有人喊他,是庄逢君站在电玩城门口。
表情不明,不知来了多久。
见徐心诺一副不想走的表情,庄逢君只好又催一声:“走了,吃饭去。”
徐心诺只好拍拍屁股起身,跟这群家长和小孩儿告别。
庄逢君方才远远围观,此时一边走,一边瞥了眼徐心诺:“你还挺受欢迎的。”
徐心诺说:“那是你没有见识过,我在我们圈里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好吗。”
只不过,庄逢君跟人交往的圈子,大概涉及商圈,政圈,娱乐圈,他混的是魔友圈而已。
不都叫圈吗,我也不是没有,徐心诺理直气壮地想。
徐心诺其实不饿,许萍萍中午才请他吃了大餐。而且回国这段时间,被各路亲朋好友叫去聚会,徐心诺对浓油赤酱已经有点腻歪了。
对此,庄逢君仿佛早有预料,带他直接进了一家粥店。
这家店环境也还幽静,双人座在最里头,他问庄逢君:“说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庄逢君提起壶,给他杯子里倒了杯茶,声音低沉,不疾不徐:“我的生日快到了。”
“哦,我记得。”徐心诺怔了怔,然后又狐疑地看着杯子,“谢谢?”
久别重逢,他发现庄逢君在某些细节上,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比如,居然会主动给他倒茶。
天知道庄逢君以前,架子摆得那叫一个高。小小年纪,看向谁都满脸写着“尔等凡人”,而徐心诺就是个傻白甜,反而喜欢巴巴地贴上去。其实他小的时候还并不
敌视庄逢君的,倒很喜欢跟在庄逢君后面这啊那的,直到总是热脸贴冷屁股,被爱答不理地打发回来。
不过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小学,应该不是。
人们对时间的印象常常会有错位,这很正常,但仔细回想,徐心诺整个小学时代,他放假那会儿都会上庄逢君家写作业,徐春华还会拜托庄逢君给他讲题。
当时的庄逢君,其本人不知是情愿还是不情愿,但基本上,都会给个面子完成任务。
中学,好像也没有。那会儿庄逢君只是更高冷了一点,还没有完全脱离人民群众。
这么说,就是从庄逢君上大学以后吧。
庄逢君很早就上大学,大概有了新的环境,有了思想更成熟的同学和朋友,有了可以看得更开阔的眼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跟徐心诺这种还在为月考成绩苦恼的高中生渐行渐远。
徐心诺那时毫无自知之明,没注意到庄逢君听他喋喋不休时,会开始不自觉地走神。
偶尔徐心诺趁学校放假,去大学校园找他,庄逢君不是敷衍说忙这个,就是说在忙那个,十次里有八次见不了一面。哪怕如此,徐心诺仍没能从自己身上反省问题,直到庄逢君忍不住直白地说:“诺诺,高中生还是要以学习为重,你不要总是过来了。”
徐心诺只觉三九天被兜头浇了盆凉水,一言不发,蔫头耷脑地自己回了家。
当时就觉得,原来自己那么招人厌烦,真是太坏了。
可后来想想,这当然是庄逢君的错!他有病吧!
这态度搁谁谁不气,若非如此,他徐心诺又岂会记仇记到现在。
如今变了很多、竟然还会亲自给人倒茶的庄逢君继续往下说:“到时我们家会办个生日派对,邀请一些亲戚朋友参加,你跟彭家乐也过来玩吧。我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
徐心诺思绪被打断,没反应过来:“谁啊?”
庄逢君镇定地说:“我爸妈的亲儿子。”
徐心诺差点一口茶喷出去。
这话还真是,就算情商不高如他,绕一圈都听明白了,明明应该是庄叔叔和秦阿姨想借开生日派对的由头,把亲生的崽接回来,趁机介绍给亲朋好友认识吧。
庄逢君也太会轻描淡写、避重就轻了,还“介绍个人”,这是哪门子语言的艺术啊。
徐心诺简直想马上给彭家乐发给消息,把这句话当成庄逢君笑话讲给发小听。
但他忽然又意识到,
遮遮掩掩的背后,是不是庄逢君其实并不敢面对现实?
“庄逢君。”徐心诺叫了他的名字,“我觉得你说话可以直白一点、坦诚一点。”
“是么。”庄逢君微微垂眸,睫毛很长,“我以前说话不坦诚么?”
徐心诺可完全不同情:“你这样的叫坦诚,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错误认知?”他甚至故意开口挖苦:“山蛟成不了真龙,你老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都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好吧,那我以后说话会坦诚一点的。”谁知庄逢君毫无斗志,立刻承认,还说,“其实我也觉得,像我这种冒牌货,被打回原型还不是早晚的事。”
徐心诺不料他竟如此不堪一击——不过被呲儿了一下,怎么还摆上烂了?
一下反而让他不知再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