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晨风点点头,拍板道:“那就加试吧。既然大家都在要求公平,那就更公平一点。我们所有评委各出一道题,塞进箱子里,让身后这些演员们派一个代表来抽。抽中哪道题,舞台上的二位就表演哪道,怎么样?”
这种做法大家都可以参与进来,没有作弊的机会,于是所有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后排的演员们一个个露出看好戏的表情,兴奋又紧张地等待着。谁也没想到秦青会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哪儿来的信心?又哪儿来的底气?难道他真的没抄袭陈子兴?
主持人把同样大小的纸条分发给每一位评委。过了大约十几分钟,所有评委都把写好的纸条塞进一个黑色袋子里。
主持人系紧绳结,拎着袋子胡乱晃动几下,然后让演员们派一个代表来抽签。
最德高望重的一个老演员被推举出来。他把手伸进袋子随意搅了搅,抽出一张。
摄影师对准纸条拍了一个特写。
大屏幕上显现出纸条的内容。
“嚯!竟然是这场戏!运气太差了!”
“这场戏难度很大!叫我去演,我也得好好想想。”
一群老演员聚在一起议论。年轻演员们只能咋舌感叹。
这场戏放在片场里拍都得事先排练很多遍,即兴表演的难度可想而知。
“看清楚内容了吗?”朱晨风兴味地说道:“这道题是我出的,你们说巧不巧?”
坐在后排的演员们发出惊讶的声音,都说好巧。对朱导公正性的质疑彻底没有了。这么难的题,只有朱导这个魔鬼才想得出!
秦青和陈子兴还在看大屏幕,脸色都有些发白。这场戏是剧本里的大结局。兄弟俩在堆满尸体的房间里相互追逐,相互厮杀。
弟弟眼睛看不见,屡屡命悬一线,最后凭着敏锐的听力和黑暗中行动自如的优势,反杀了哥哥。
“你们互相给对方搭戏。陈子兴试镜的时候,秦青当弟弟。秦青试镜的时候,陈子兴当弟弟。猜拳决定谁先来。”朱晨风颇为期待地看着台上。
秦青和陈子兴马上猜拳。陈子兴三局两胜,拿到了优先出场权。
“秦青,这次你要是再跟陈子兴演得一样,我直接淘汰你。”朱晨风威胁了一句,嗓音里却带着一丝笑意。
他当然知道自家小孩不会做那种事。说是威胁,不如说是逗弄。
秦青连忙点头,大眼睛湿漉漉的,认真的表情显得格外乖巧。
陈子兴没有注意去听朱晨风说话,他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演这场戏。首先出场并不是优势,真正考验他演技的时刻到来了。
“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准备。”朱晨风放下话筒,不再多言。
秦青和陈子兴站在台上翻看剧本,表情都很紧张。
台下众人期待满满地看着他们。
五分钟过去了,两人开始表演。
工作人员迅速把家具和几个假人搬上舞台,布置出一个摆满尸体的家。餐厅流理台上放着一个刀架,架子里插满了道具刀,都是装着弹簧的,刺中身体刀刃会缩回去,伤不了人。
追逐中,秦青和陈子兴要先后抽出刀架里的刀,进行搏杀。
工作人员告诉两人哪里是客厅,哪里是厨房,哪里是楼道,然后就退下了。
朱晨风举起场记板,轻轻一拍,“a!”
舞台上的两人立刻开始追逐。秦青双眼没有焦距,在各个屋子里跌跌撞撞地跑,摸索着破坏电闸,让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灯还亮着的时候,陈子兴晃动刀尖,不紧不慢地跟在秦青身后,像猫抓老鼠一般惬意。
灯灭之后,他略有些惊讶地挑眉,继而露出病态的笑容。
追逐继续进行,秦青利用自己对屋内布局的熟悉程度,给陈子兴设下几个陷阱,并重创了对方。他茫然又恐惧,脚步踉跄,几次摔倒。但是每到濒死之际,他都会咬着牙甚至流着泪,为自己搏出一线生机。
他那么漂亮,又那么脆弱,像一只被抛进陷阱的小兽,呜咽挣扎。然而,当他举起刀,在黑暗中刺向陈子兴时,露出的表情却又凶狠得像一只孤狼。
这种巨大的反差,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陈子兴表演的哥哥也非常病态邪恶,演技丝毫不逊。
终于,当两兄弟正面对上,拼杀到最后一刻时,猛冲过去的陈子兴踩中了秦青事先洒在地上的植物油,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狠狠扎向秦青心脏的刀尖歪了歪,扎在了一旁的尸体上。
而秦青的刀尖却刺入了陈子兴的心脏。
两人都在粗重的喘息,一个双眼渐渐变暗,却又勉强凝聚起微弱的光,一个瞳仁失焦,茫然又紧张。
“和你比起来,我总是差了一点运气。”在不甘的低笑声中,陈子兴慢慢说出这句台词,倒了下去。
秦青蜷缩在黑暗之中,听着哥哥的呼吸渐渐停止,双眼涌出泪水,脸上交织着庆幸,恐惧,痛苦、不舍的复杂情绪。
表演到此结束。
两人马上站起来鞠躬。
朱晨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摆摆手,让两人交换身份,马上开始第二场表演。
陈子兴扮演的弟弟在屋子里躲避,秦青举着刀逗弄猎物一般靠近。
不得不说,秦青这张脸真的占尽了优势。扮演弟弟时,他可以像一只遍体鳞伤的幼兽,用绝望,恐惧,不屈,坚毅等强烈的情感力量拽住每一位观众的心弦。
看见他被追逐,观众会跟着紧张。看见他即将被杀死,观众会跟着恐惧。看见他成功逆转结局,观众会狠狠吐出一口气。
扮演变态的哥哥时,他又能让观众恨得咬牙,怕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