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稍等,还差一道。这机关里面的月芒针自然是带毒的,因着属下知道主人不爱随意取别人性命,怕主人到时下不了手,属下便放的是让人瞬时全身动弹不得的毒,不伤人性命。”
“只不过要让这毒保持瞬时起效的威力,却需要每个月以新鲜血液喂之……”
裴年钰一惊,脱口而出:“这什么邪门方……”
然而楼夜锋的动作多快啊,还没等裴年钰阻止。只见短匕从他的腕底现出,银光一闪,楼夜锋的手掌中瞬时便出现了一道寸许长的伤口。
鲜血汩汩而出,楼夜锋拿过那指环,将手掌贴上去,那鲜血便顺着雕刻的纹路缓缓渗了下去。
裴年钰的脸一下子黑了。
楼夜锋低着头,见鲜血完全被机关吸收,这才抬起头来,却见主人阴沉着脸,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他一下子就有些手足无措:
“主人……?”
裴年钰见他手掌下意识地半握,更生气了,怒道:
“别动!”
随后不由分说握住他手掌,迅速清洗了伤口,包扎好。
“主人这不用包扎的,又不是多么大的伤口……”
“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让你拿刀子划自己了吗!这新婚第一日就给我见血,你……!”
楼夜锋心里一惊,真正慌乱了起来:
“对不起,主人,属下知错,属下不该让您见这血的。”
裴年钰住了嘴,他当然不迷信这个,他只是心疼夜锋无端挨的这一刀。怎么,这人都不觉得疼的吗?
想到这里,裴年钰愤愤地戳了一下绷带下面的伤口。楼夜锋没料到冷不丁地吃痛,手掌微微颤了一下,裴年钰却又内疚起来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算了,以后记得莫要再这样了。”
楼夜锋急了:
“可是主人,这机关内淬的毒只能以同一人之血喂养,先前用的是属下的血,之后也只能用我的血。若我不喂,这暗器便毫无作用了。”
裴年钰敏锐地捕捉到了“先前”两个字,忽然冷哼一声,把楼夜锋的手掌扔开:
“怎么,你既然知道这个规则,还提前用了你自己的血?”
裴年钰这话说的有些重,但其实也不过是气他不跟自己商量一下,以后每个月都来这么一刀,他心疼都心疼不过来。
谁知楼夜锋面色一白,忽然跪了下去:
“……是。这指环……确实有属下私心设计。主人您…您不会想知道的。”
“你……”
裴年钰叹气,先把他拉了起来:
“有什么私心是我不想知道的?我连你先前那么多年里日夜都想着被我睡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这话显然没能安慰到楼夜锋,却见他脸色更白了。
“好好好,不说这个。”
“这暗器上的毒既然需要一月一喂,还必须用属下的血。当时属下便想着,想着…万一以后不知何时主人厌弃了我,可若您还有用得着这暗器的一天,便总会、总会每月让我来拜见一次的罢……”
说罢,楼夜锋低着头不敢看主人。
这指环几个月前便开始打制了,那时候楼夜锋还不是王妃。如今主人知道了自己在那个时候就开始设计以后的日子,又强行留了这么个牵绊在主人身边……
他不知道主人会不会觉得他心机深重,竟然敢设计主人了。
虽然他的确便是这样的人,主人即便这么想他,也不冤枉他。
裴年钰却是怅然看着手心那枚指环,血迹已然顺着纹路渗得无影无踪。可他一想起来里面沁的是他家夜锋的血,只觉得心口酸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轻轻合掌,将那指环紧紧地拢进了手心,仿佛是什么无价珍宝一般。
“所以……夜锋,你为自己设计的所谓‘被抛弃’的后路,难道就是一个月见我一次?并且被划一刀?”
“对不起,主人我……”
“所以你一个月见我一次面,这就是你的……底线?”
“我……”
楼夜锋多么想认错啊,作为影卫来说,他怎么可以以外物来要挟主人。可是他怕他认错之后,主人就真的会把这指环扔掉。
他哽了半天,最终还是垂下了头:
“……是。主人,若是我哪天连见您一面都不得,只怕、只怕属下也再难活下去了……”
“你……”
裴年钰终于忍不住,上前将那神情低落的黑衣之人一把抱进了怀里。
“你这傻子……还没和我过几天夫妻日子,怎地就先想着我以后不要你了……”
“夜锋,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这礼物我收了,只不过以后莫要划这么大个口子了,难道我不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