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妃,娘家便姓吴。程开化娶的,应该是吴府庶女。”
江淼不假思索地道:“这样说来,程开化应该和那端妃有联系,就不知道那位端妃娘娘是几皇子的母亲?不会是三皇子的母亲吧?”
冯老爷子摇头:“她并非三皇子之母。三皇子之母乃是容妃娘娘,也就是当今的太后。太后母族势力较之吴家还要更厉害些,先帝的孝恭皇后死后,便是她把持着后宫。”
“那这端妃娘娘,到底是谁的母亲啊?”
“她是四皇子的母亲。”裴澈不等冯老爷子开口,率先揭开谜底。从提起端妃时,他的脸色就十分古怪,似犹豫又似不可置信,看着十分矛盾。
江淼装过头看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四皇子,不是和你父亲交好的那一位吗?这样说来,那吴家应是要为四皇子所用的。程开化,是四皇子的人?!”
对于这个结论,江淼表示十分震惊!查来查去,没想到查出个闭环,他们两人都是四皇子这边的,程开化还有理由害裴澈他爹吗?
裴澈默然不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冯老爷子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江淼不知道他们想到了什么,但明显能感觉到气氛的紧张,斟酌着也没开口去问。
难道他们在怀疑,是四皇子暗中指使人杀了裴澈父母不成?可是,这完全没理由啊,杀人要有动机不是?
裴世杰夫妇治水有功,这功劳可是被大家记在了四皇子的头上的。先帝信赖忠国公府,又十分欣赏裴世杰的能力,可以说,有裴家支持,对四皇子的夺嫡大计颇有助益。难不成那四皇子是嫌弃自己实力太强,所以要自断一臂,将这江山拱手相让吗?这也太离谱了。
江淼对自己的猜想嗤之以鼻,他认为,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绝对不会这样做,谁会轻易割舍对自己有利的人呢?除非这人不为他所用了。
等等!
江淼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裴澈他爹,好像还真不是四皇子这边的。
不过话也不能这样说,毕竟虽然裴世杰没有直接站在四皇子这边,但他也没站在别人那边。如果实在要说的话,他对这场夺嫡大戏,其实是持中立意见的。
可是,仅仅只是因为没有明确表态,就会被杀吗?他难道不怕弄巧成拙,反而把裴世杰推向另一边吗?
江淼脑海之中思绪万千,他总感觉,真相呼之欲出,只要理顺了其中的某个环节,就能大白于天下了。只是,现在的他却迟迟碰不到那根弦。
第209章 推测真相
晚上, 二人回到忠国公府。裴澈在屋里坐了一会之后,便起身去了书房。江淼陪两个孩子聊了一会儿天之后,回到房间里,却发现没有人, 就去书房找裴澈。
“你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干什么?在找什么?”江淼看着满桌子散开的纸张, 觉得很奇怪。这些都是他们这么长时间调查以来得到的所有口供和线索。每一张纸上的内容都是看了又看的, 几乎没有遗漏什么。
裴澈的眼睛盯着纸上的内容,始终没有挪开视线,嘴上说着:“我总觉得很奇怪,想再看看他们当时怎么说的。”
江淼看了他一会, 迟疑片刻后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想白天那件事?你不会真的怀疑是四皇子指使人做的吧?”
裴澈的视线下移,不知道停留在哪里, 良久之后, 他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今天问出来的内容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才好。要说不相信吧, 他心里未免没有芥蒂, 要说相信吧,又实在说不通, 毕竟无论从动机还是其他方面, 四皇子都没有理由这样做。
“也是,”江淼跟着叹了口气, “没想到查来查去竟然查出这样一个结果。不过说来也是,大家都说你父亲和四皇子交好,按理说他和国公府来往应该挺密切的才是,但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他一次……呃, 他还在人世吗?”江淼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位四皇子是夺嫡失败的那一方, 顿时有些尴尬。
裴澈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子, 不由失笑:“当然还在。梁朝皇室人丁不兴,除非夺嫡之时发动宫变,亦或是做出弑父杀兄之类的恶行,不然的话,都是以册封一个闲散王爷,不得上朝议政,此生不得离开梁京为终结的。除此之外,一应待遇复如往常,以昭圣上之仁德。像当初的四皇子,便被封了安王,为安分守己之意。”
啧啧,安王,虾仁猪心啊!
江淼想,可能对一些失败者来说,鲨了他比好吃好喝圈养着他还来得好过一些。
“我父母初遭意外之际,他还时常到我们府上来。后来,他的势力被当今逐步瓦解之后,他就不太与府上来往了。但他曾经给外祖父修书一封,说他自知上位无望,未免新帝生疑,不想连累我家,故而只能远着了。”
裴澈当时还觉得有些感动,不愧他父亲与之交好一场。但他觉得做人当光明磊落,出孝之后他还亲自上门拜访,只是安王每次接见都是匆匆离去,次数一多,裴澈便知他意已决,后来也不再上门了。
裴澈自嘲地笑了笑,他现在已经陷入了“疑邻偷斧”的境地,因为心中已有成见,再回想起之前的那些事,都觉得是别有意味了。
他心里想着,收下的动作却不停。他翻看着这些纸张,直到看见朱通海,也就是当初的悟明大师的口供时,他才停下动作,将这张抽取出来,拿在手上仔细查看。
江淼不明所以,跟着凑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张纸上并没有多出哪怕一个字,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内容。
“阿淼,你看他这里说的。”裴澈指着纸上的内容,让江淼看。
“那黑衣人斥吾愚蠢,说并非下毒,只是在他们的饭菜中放进些让人腹泻的药粉。怎么了,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江淼念了一遍,但不知道裴澈为什么要让他念这个。
“你再看这里。”裴澈又指着另一处说道。
江淼又念道:“吾将药粉拿到山下询问,坐馆大夫皆言此为巴豆粉。呃,有问题吗?”
裴澈又指着最后一处说道:“吾问黑衣人,是否会害人性命,他言不过虚惊一场罢了。从这三句话中,你可以得出什么结论?”
江淼菊花一紧,突然有种被语文老师拷问的感觉,他想了想,试探着说:“他的意思是,那黑衣人其实不是想杀人,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
看见裴澈赞许的目光后,江淼松了一口气。不过,“后来那悟明不是说,没想到那黑衣人会骗他吗?”
“对,悟明在知道我父亲他们去世后,得出了黑衣人是在哄骗他的结论。可是,那黑衣人为什么要骗他呢?”
江淼道:“他怕说真话那悟明不配合他,就说谎了。”
裴澈摇头道:“第一次下药,还可以说是怕悟明不配合,可是第二次时,他的计划中已经不再需要悟明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江淼道:“这……是怕悟明突然想通去告密吧?”
“非也,此时的悟明已经和他绑在了同一条绳上,他有此一问,不过想借机逃避内心的愧疚之感罢了。黑衣人说这话,难道是为了安慰他吗?”
“黑衣人怎么可能这么好心?”江淼摇头,“那这样说来,黑衣人就没有说谎了,可是为什么,你父母还是遇害了呢?”
裴澈眼中满溢悲伤之色,缓缓说道:“我猜,是因为意外。”
江淼被他的猜测搞蒙了,他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过了一会,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不是病了?我们查了这么久,都快查出凶手了,你居然说是意外?”江淼想,难道裴澈是接受不了凶手有可能是曾经与他父亲交好的安王才不愿继续调查下去的吗?可之前怀疑是皇上时,他也半点不畏惧要继续往下查啊。
裴澈注视着江淼,眼里写满了肯定:“没错,是意外。不过,并非天灾,而是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