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酒店是很标准的上个世纪风格,入口是旋转门,大厅里是一整套牛皮黄色的沙发,脚下踩得是黑色的大理石,墙上是瓷砖拼接的松鹤延年图,标准的中西结合装修。
就这土洋土洋的酒店已经是广市流花路的标杆了。
今天并非周末,酒店内非常安静,前台两个前台正无聊地凑在一起聊天。
林逸秋上前礼貌地问道:“您好,我想问一下陈国邦先生在不在?”
两个前台一听这话,瓜子也不嗑了,齐齐看向林逸秋,见他虽然相貌非凡,但穿着确实朴素,甚至有些土气,一点也不像广市市区那些年轻靓丽的小年轻。
年纪略大一些的前台问道:“我们酒店是需要预约的,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这时候国内已经搞这一套了吗?
“我们没有预约。”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我们不让进的。”
“我们是亲戚,你只要帮忙通传一声,就说有个叫林逸秋的从吴县来找他的。”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是需要预约的。”
两次被拒,林逸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时候也没有手机之类的。
“那他在吗?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
林逸秋话音刚落,年轻的那个前台不满地“啧”了一声。
“你们有完没完啊,我们陈董也是你们想见就见的?”
陈董?看来陈大伯混的很好嘛。
林逸秋丝毫没有感受到被人看扁的感觉(主要是在京城混那么久,加上前世的经历,被人看轻还是第一次),反而跃跃欲试,更加想见陈国邦一面了。
倒是刘季年体会出了一些意思,冷眼瞥了一眼年轻前台。
年轻前台被刘季年冰凉的眼神吓得一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恼羞成怒道:“你们是来砸场子的吧,什么乡巴佬亲戚也想上门打秋风?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陈董是孤儿,只有两个儿子,没有什么阿猫阿狗的亲戚!”
林逸秋要这时候还没听出对方话语里的不友好,那他这么多年富二代官三代也是白当了。
他语气不善地说:“我们不进去了,我们就在外面等着,等见到陈董,你自然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亲戚了。”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年轻前台耻笑了一声:“苏姐,你听到了吗?”
年长前台脸色有一瞬间煞白,她拉了拉年轻前台的衣袖,示意对方到此为止。
年轻前台不依不饶:“小朱小宋,酒店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没看见有人打扰我们做生意了,把这俩人连同外面三个,全都给我轰出去!”
说着,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就朝着林逸秋跟刘季年走来。
刘季年直接护在林逸秋身前:“喂,你们干嘛——”
两汉子面面相觑:“二位别让我们难做,快快走吧。”
林逸秋看着眼前这一幕,深感滑稽道:“走就走,可别到时候来请我。”
年轻前台得意洋洋道:“带着你们的行李一起吧。”
这时,身后一道严厉的男声传来:“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怎么回事?”
年轻前台一看来人,眼前一亮,立刻上前告起状来:“总经理,来了两个闹事的——”
林逸秋转身与那男声碰了个面。
男人大约四十上下,西装革履的,头上抓了点发蜡,看着跟林逸海差不多年纪,少时的轮廓倒是依稀可见。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刘季年,又看了看林逸秋,试探性地问:“逸秋?”
林逸秋立刻将他与那个青年对上了号:“表哥!”
男人惊喜道:“哎呀,真的是你,你过来怎么没先跟我们说一声?”
林逸秋话里有话道:“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没成想倒是我的不是了。”
男人前后一联系,再看那年轻前台白纸一般的脸色,心里已经猜到了八分:“小赵,我看我们陈氏酒店也留不住你,你去韩姐那里结算工资吧。”
小赵这才恍然初醒,自己这次是踢到铁板了:“不要啊经理,是我不对,我给这位先生道……”
男人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这样没有眼色,留下也是得罪其他人。”
说罢,男人不顾小赵的哀求,把林逸秋几人带到了楼上的经理办公室。
十几年前初见的时候,林逸秋跟陈国邦一家人并没有互通姓名,但是他给了陈家十块钱,可以说是陈家发家的根本,所以男人一直铭记于心,把人叫上来以后便向林逸秋介绍了自己。
林逸秋啧啧赞叹:“表哥好大的威风啊。”
陈兴来摸了摸头上硬邦邦的发蜡,苦笑道:“你就别打趣我了,房间都给你们开好了。什么时候去广交会?”
“当然是越快越好,广交会结束以后,我想去深市看看我姐。”
“是得去看看,我爹都跟我说了。”
“大伯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现在在家里帮我带带孩子,酒店这里基本上是我一个在做。”
“我刚听楼下前台说大伯有两个儿子?”
“是啊,逃难到广市第二年,我娘又生了一个。今年才11岁,皮得很……你这次来了也别着急走,来我家坐坐,这些年广市发展很快,我也好带你们逛一逛。”说罢陈兴来就带着一行人去吃饭,晚上又带着他们去浏览了广市的夜市,可以说除了一个小插曲以外,都是宾尽主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