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弈眼睫很轻地颤了一下,这下是确定了沈婷的言外之意是他所想的那般。
她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江鹤苓对他有情,所以故意拖延。
只是她这番话吐露的时机有些太微妙了。
沈婷说完发现闻弈没有什么反应,侧眸望去,就见闻弈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被夜色覆盖的海岛方向,吊顶的灯从他头顶落下,长睫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强烈的明暗对比下,他神情肃穆好似一座无悲无喜的雕像。
沈婷忽然觉得闻弈像是因她的话触动失神怔楞,又像是无动于衷,故作深沉,或许有所动容,但不足够。
手里的香烟正好燃尽,沈婷碾灭烟头,无奈地摇头叹道:“算了,随他去吧,他难得任性。”
闻弈的呼吸蓦地沉了一瞬,像是终于被触动一样,
沈婷懂得点到为止,说完这话,没再多留,转身回到了回到室内。
夜风依旧,树叶摇晃着发出簌簌声响,零星树叶被风卷起又下落,闻弈仍然站在原地,直到空气里残留的烟草味被风吹散,变得稀薄。
四下寂静,可闻弈却觉得喧闹。
各种各样的人声在他脑子里回荡着。
有江鹤苓含情引诱地邀他偷情,也有江鹤苓冰冷漠然地说要解决隐患,还有沈婷半真半假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及在商场卫生间里陌生alpha传来的指令。
“任务改变,阻止目标离开,并配合抓捕。”
闻弈不知道这个alpha是怎么找到他的位置,又是如何确定时间提前在商场等到他。但他可以确定在商场卫生间里撞到的这个陌生Alpha,是艾瑞的手下。
无他,因为那人准确地喊出了闻弈出任务时接头代号,——“Even”,除了ALAG特工组的骨干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
看来联盟那边,江启元和艾瑞之间已经剑拔弩张了,江鹤苓和艾瑞都做出了反应。
夜色淹没海面,风浪涌起,哗啦水声变得沉闷如雷,浪花也暗淡无光。
走廊上的声控灯在寂静中熄灭,闻弈修长的身影也被夜色吞没,只有脖子上的金属项圈,和他后颈上黑色宝石映着一点冷光,忽明忽灭地闪动着。
良久,闻弈抬手抹了一下后颈,飘忽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声控灯适时亮起,照亮他嘴角近乎自嘲的笑意。
“江粉粉,你这是信,还是不信我呢。”
回到房间的时候,江鹤苓吃了药已经睡下,闻弈洗去一身寒意,躺到了那张他的专属沙发上。
借着床头微弱的壁灯,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江鹤苓深陷被褥中的睡颜,可能身体真的不舒服,睡着了他也是皱着眉的。
闻弈看了他一会儿,想要伸手去抚平他的眉心时,江鹤苓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我吵醒你了?”闻弈问。
江鹤苓嗓子里发出否认的长音,摇头道:“渴,想喝水。”
闻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喝了水,江鹤苓嗓子没那么干了,他体温回暖,苍白的皮肤恢复了些许血色,薄唇也因为热水变得湿润晶亮。
闻弈抬手用指腹抹掉他唇上的湿渍,顺势坐到床边,把他抱到了怀里。
早在闻弈和解恒空动手的时候,江鹤苓就发现闻弈身上笼着一股沉郁的戾气。不然他也不会在察觉到解恒空并不是敌人之后,还和他动手。
现在这股戾气的锋芒被他压下去,化成了忧郁和落寞。
江鹤苓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所以他没问而是开了句玩笑:“因为早上打架没打赢,所以心情不好?”
“谁没打赢?”闻弈当即横眉,“你觉得我输给他了?”
江鹤苓抿了抿唇,改口道:“没有,我说错了。”
闻弈:“……”
闻弈算不上输,但绝对也算不上赢,毕竟解恒空没有用全力,甚至从始至终都还拿着他在花园里摘得那几朵玫瑰,和闻弈交手的时候还不忘护着娇花。
虽然闻弈是Enigma,但他到底年轻,经验不足,比不过解恒空这种经验老到,甚至经过药物改造的Alpha。
闻弈不服地嘁了一声:“江粉粉,你怎么胳膊肘还往外拐呢?”
江鹤苓笑:“你的胳膊肘能往内拐?”
“……”
闻弈气笑了,说:“我就能往内拐,往你这拐。”
江鹤苓愣愣地看着他,好像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闻弈没再说什么,而是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这段时间江鹤苓已经习惯了闻弈一言不合就亲他,所以没有挣扎,也没有推拒,安静地接受着他的亲吻。
闻弈含着江鹤苓两片薄唇,缓慢地揉捻,让它们湿润升温,不自觉张开小口,他便又强势地用舌头顶进去,勾着他的舌尖,带着他游走搅弄,舔过他口腔里每一寸软肉,让他呼吸凌乱,透明的津液从嘴角滑落。
在江鹤苓近乎缺氧的时候,闻弈又稍稍退开,看见江鹤苓意乱情迷地张着嘴,似有不舍地跟上来,闻弈嘴角上扬些许幅度,坏心思地后让退开,用指腹抹去他嘴角的津液,揉着他的唇问他:
“你先前跟那什么宋先生说我不是保镖,是什么?”
江鹤苓睁开眼,湿润的眼尾浮着一抹红,他望进闻弈深蓝近黑的眼底,轻轻地笑了一声。
然后伸手勾住闻弈脖子上的项圈,将他拉了回来,复又扬起下巴贴在他唇边,轻声告诉他答案。
“是爱妃。”
闻弈怔了一瞬,旋即扣着他的后脑,发狠地吻他,另一只手抱着他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叫他无法挣脱,无法离开。
药物残留的苦味在两人口腔里弥漫,江鹤苓也不知道是刚才吃的药,还是因为闻弈吻他吻得太用力,让他舌根发麻,呼吸战栗,呜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