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乌云从海边聚集过来,在地面落下大朵大朵的阴影。
荀如萱扭曲着脸冷笑,“这是你们最怕的吧?因为你们的莽撞,导致其他纸片人也知道了这个秘密。怎么办呢,你们的世界,要毁灭了!”
她用力抹了把凌乱的头发,表情坚毅如同战胜一切的王者,“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动我。谁敢!”
荀觉皱眉,区区一个D级穿书者,竟然绑定了如此强大的系统。荀如萱和系统之间的相处模式和以前遇到的都不一样,他们不是宿主与寄生物的关系,反而反过来了,荀如萱才是被-操纵的那一个。
重要的是系统!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系统如此优秀,为什么偏偏选择她一个新手?究竟,荀如萱身上有什么秘密?
就见荀如萱一瘸一拐地走向台阶,湿漉漉的鞋子叭唧一下,毫不在意地踩在了荀觉父母的墓碑上。
荀觉拳头硬了,下意识又要开揍,赵拓一把抓住他:“听听她怎么说。”
荀如萱满意地朝女主播使了个眼色,后者从包里拿出一份新的鉴定报告书,丢到荀觉脚下:“自己看吧。”
荀觉本不想费力气去捡,可瞥了一眼封面,他怔住了。
“怎么?”秦晷走过来,哑声问。
荀觉没回答,慢慢把文件捡了起来。
这份文件合法合规,字里行间显示着他与荀广钧夫妇的非亲子关系。
“……”他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荀如萱得意地抱起双肩,欣赏他呆若木鸡的丑态。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根本不是荀家人。房子、公司、所有的珠宝首饰,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究竟要霸着那份产业到什么时候?”
荀觉身体冰凉,眼前只有文件里一行行凌乱的小字,耳畔什么也听不见。
突然之间,他失去了归属感,从一个有名有姓有家的人变成了白茫茫一片。他好像脱离了人的范畴,被这份报告剥去身体,成了孤魂野鬼。
他看向自己的手,手好像也没有了实体。
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才有一双手在视野里浮现,但那不是他的。
那双手微微发凉,轻轻握住了他,那一刻灰飞烟灭的身体重新组合,他又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秦晷温柔地搂着他,说:“没事,我在。”
意识回笼,他慢慢给了媳妇儿一个坚定的眼神,半晌,波澜不惊地笑起来。
“就算这报告是真的,但爸妈的遗嘱也是真的,他们临终前把家产都留给了我,你想抢,先把我们这的法律搞清楚再说。”
“你根本不姓荀!”
“那又怎么样?”紧紧握着媳妇儿的手,荀觉恢复如初,玩世不恭地笑着,“我上的是荀家的户口,喊了荀广钧二十多年爸爸,相比从成年时就离家环游世界的荀如萱,我陪伴二老的时间更多,他们拿我当亲生的,从不提我的出身,最后把家产留给我,我觉得没有问题啊!”
“怎么没有问题,你不是亲生的!”荀如萱急了,目眦欲裂。
荀觉好奇地打量她:“你从什么样的世界来?不会不知道养子也有继承权吧?”
“可是荀如萱不愿意!”穿书者大概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气到语无伦次,瞥见头顶的监控镜头,才不得不克制地道,“我为什么常常环游世界不回家?因为家里没有我的位置,你不过是在路上捡来的野孩子,却夺走了父母全部的爱。
“在他们眼里你是福星,自从捡了你,家里开始走大运。炒股也好,做生意也好,一切都顺风顺水,他们把你当成亲生的,却反而把亲生的荀如萱……呃,我是说,把我弃而不顾。为了参加你的家长会,把我孤零零丢在公园里。为了参加你的毕业典礼,连我第一次带回家的男朋友都不招待。你觉得这样对吗?!”
“不对啊。”荀觉说,“你孤零零在公园那天是被邻居大壮骗了,只不过那天刚好是我学校开家长会的日子。你带男朋友回家那天,是你自己选的日子,为了趁爸妈都不在,你们好在家那个……我去,你这系统不对啊,都给你塞了些什么玩意儿?”
穿书者荀如萱:“……”
她呆住了。
毫无疑问,脑子里她正和系统天人交战。
荀觉轻笑:“你行不行?不行就去后台休息吧,直接让系统出来跟我聊多好。”
荀如萱:“…………”
她脸色变了几变,不知又被系统灌输了什么,竟然直接转向了监控镜头:“什么穿书者,什么系统?你在说什么?弟弟,我看你是脑子不清楚了,还是说,你想告诉大家,全世界的人都是纸片人啊?”
【什么,我们是纸片人?喂喂,我头皮发麻,到底他们哪个才是疯的啊!】
【切,咱就是说,这种豪门撕逼能不能不要占用我的电脑,妈的,我要看球赛啊!】
【是真的,我时常觉得自己活在书里,人生如戏,桀桀桀!】……
荀觉无奈,诡计多端的系统,凭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想抢他的东西,休想!
他笑道:“以上论点,正好支撑了荀广钧夫妇对我爱得深沉这一论点,他们自愿把家产给我,你有意见,要不上地府哭会?”
荀如萱的脸色又变了。
她显然来自更低等的世界,应变能力跟荀觉完全没法比,一时陷入逻辑困境,说不出话来。
荀觉径自朝脚下呶呶嘴:“赶紧收拾吧,编出一套我是邪祟的谎话,又证明荀广钧夫妇无条件宠爱我,就是说他们迷信呗。这跟家产有什么关系,神经病!”
荀如萱皱起眉头,再次和系统争执一番。
“你是邪祟,你有杀他们的动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