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路桥却像没有注意到那些一样,他大体看了一眼,就又重新弯下腰去,温声问苏釉:“幼幼想带什么?”
“衣服还有玩具。”苏釉说。
他利落地踢掉了脚上的小鞋子,翻身爬到床上,率先把那只毛绒兔子抱进了怀里。
这一瞬间,路桥似乎跟着时空看到了长大时候的苏釉。
那个清清冷冷但动作永远敏捷的少年。
他的眼睛不觉弯了起来。
“还有什么?”辛免捏了捏鼻子,又因为觉得这样不太礼貌,而立刻松开了手指,他自告奋勇对苏釉道,“我和小桥一起帮你收拾,保准很快。”
“嗯。”苏釉点点头,冲辛免笑起来,声音软软地向辛免道谢,“谢谢辛免哥哥。”
又看路桥,“谢谢哥哥。”
他将兔子放在床脚,又将柜门打开,往外扒拉他的衣服。
路桥艰难地挤进柜子和床的空隙,将那些衣服拿起来,不过只看了一眼,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都小了。”
苏釉像是有些不舍得,手里还捏着一件小时候的白色毛衣。
“小孩的衣服真可爱,”辛免看着那件小毛衣忍不住惊叹,“这件毛衣还没外公的手掌大吧。”
路桥也笑了,哄苏釉:“这些不要了好不好?哥哥给你买了更漂亮的。”
他本来想着,如果苏釉执意还是要带着的话,就给他带着好了。
可苏釉却特别乖,虽然恋恋不舍,但闻言,他还是将那件小毛衣放了回去,还摇摇头:“不用买,柚柚都有。”
路桥抿了抿唇,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将莫名的情绪眨掉。
忽然想起以前苏釉那间卧室的衣服也是一放放了许多年,都没舍得丢。
回忆冲淡了他的伤感,眼看着小苏釉又往外扒拉了些衣服,边扒拉还边放在身上比一比,路桥便忍不住笑了。
他凑过去,将他的衣服一件件取出来,选了几件还能穿的,其他都装进了袋子里为他封存起来,重新放进了柜子里面。
苏釉又蹲下身去,拉开衣柜下面的抽屉。
抽屉里乱七八糟地塞着些火机,香烟,充电线之类的东西……
苏釉熟门熟路地从一个角落里把那几张卡片掏了出来,又把那个断了腿的木头人抱在怀里,和那只毛绒兔子放在了一起。
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弄完这些,他又去拿苏怀民的东西,想要为他收拾。
“爸爸自己可以收拾。”路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又低头问他,“今天和我还有辛免哥哥一起回去好不好?”
苏釉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抿了抿唇,慢慢低下头去。
“想和爸爸。”他轻声说,小小的脚丫在空中轻轻地晃了一下。
路桥的眼睛就又重新变得酸涩了起来。
他没有坚持,而是抬手轻轻碰了碰苏釉柔软的发顶,温声道:“好。”
又说,“回头我让人来接你们。”
*
回去的路上,路桥脚边放着的除了自己的书包外,还多了苏釉那个装了半满的超市购物袋。
除了那只灰色的兔子他睡觉需要抱着,以及两套干净衣物没有带来外,其他的路桥大都为他带来了。
只是里面极少几件合体的衣服里还掺杂着些夏季的薄款,可路桥不舍得再拒绝他,所以也就都任他放了进来。
回家当晚,路桥就去见了一下邱叔和刘嫂,和他们交代了几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苏怀民的待遇问题。
在路家工作的人大都延续了他外祖桑家的作风,待遇很好,除了工资外五险一金也都齐备,更不用说苏怀民还是跟着路潍州,属于商泰的员工,定的待遇绝对不会低。
但路桥还是从自己每个月的零用钱里匀出来一部分,让邱叔给家里其他下人们开工资的时候补给苏怀民。
因为他想要把苏怀民用到极致,让他最好没时间想东想西重操旧习。
还有一件就是,让邱叔和刘嫂盯着苏怀民的一举一动,尤其晚上下班的时候。
这件事情,他也有交代周叔,不过周叔经常往外跑,不一定有那个精力和时间。
“少爷这是不信任他?”邱叔听完路桥的话后,有些犹疑地问。
路桥年龄虽小,也很贪玩,但他一向都很有自己的主见,平时连桑老爷子都让他几分,背后更是对自己的乖孙赞赏有加。
所以邱叔和刘嫂也从没不敢不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
回来的路上,桑晴还尤自有些伤神,后悔自己前面给苏怀民定性的过于果断。
她本就是那种很感性的人,要不然,以她的聪明与剔透,当年或许可以逃脱掉路潍州的PUA,不至于走上那样一条路。
桑晴是对苏怀民改观了不少,但路桥并没有。
他没有桑晴那么天真,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安排。
但苏怀民现在还没有犯下那样大的错误,而且将来说不定真的有机会走出和以前完全不同的一条路来,所以路桥也没有说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