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第七书>恐怖>我的仆人> 第12章

第12章(1 / 2)

“少爷,”段顺坐了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喘气,颇埋怨地,“干什么呀你?”

“还说呢,我有东西要给你,让你那么一按,差点忘了。”黑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温励驰低头从睡衣的口袋里掏了掏,递过来一个掌心大,红色丝绒面的小礼盒,段顺睁大眼睛凑近看,从蝴蝶结丝带上的印花认出来是温励驰常用的一个奢侈品牌子,很贵,很傲慢的一个品牌,很多时候他们家的东西,有钱也不一定有资格买得到。

包装得这么好,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生日礼物吗?段顺盯着那个盒子,心里犹疑不定。

还小一点的时候,大概八九岁吧,温励驰曾试图给他办过生日宴会。他和温励驰都很开心,只是屋子还没布置好,就被他爸知道了。他爸跟温励驰道了歉,然后把他拉到外面一顿训,那场面被楼上的温励驰看到了,后来再也没提过给他生日的事情。

所以温励驰知道他是不过生日的,过了这么多年了,不刻意去记,恐怕也早忘了他到底是哪天生日。

那么,这个礼物是为什么?

“愣着干什么,快拿快拿,过了时间就不作数了。”

果然是生日礼物,“好漂亮,”段顺有些胆怯,但目光不受控制地往那个小盒子上飘,他想摸一摸那个精致可爱的小盒子,更对里头的东西感到好奇,温励驰出手送人的东西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他有些明知故问地,“为什么送我啊?”

“你觉得呢。”温励驰又把盒子朝他递了递。

“我不过生日的,少爷。”段顺往后边退。

“我不知道吗?”

“那……”

“那什么?”温励驰盯了他两秒钟,认输似的在他床边坐了下来,两只大手握着那个小盒子,翻来覆去地把玩,他的手很大,盒子很小,很不搭,但有点可爱,“要是六岁,或者二十六岁的生日我也就不管了,但这是十六岁,成年礼物很重要,我一定要给的。”

“可是我爸说……”

“你不告诉他不就行了。”温励驰不耐烦起来,“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封建迷信。我就不信了,我送个礼能让你出什么事儿啊,我不仅今年要送,我以后每年都要送!”

“你别生气呀。”段顺缩了缩肩膀,温励驰的声音一提高他就有点害怕,怕把别人吸引过来。

“那你就收着。”温励驰压低了声音,把盒子扔到两人中间的床上,摆了个等待的姿势,很不耐,也很笃定,一双内双凤眼在月光下闪着光,多情,美丽,让人不敢对视。

这样的暗夜里被那样一双眼盯住,段顺仿佛受到了蛊惑,他张了张嘴,一个“好”字马上就要说出口,可他马上想起了九岁那年,也是这一天,他爸把他拉到太阳下,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就那么想过这个破生日?你一出生就生大病,你阿爹在菩萨庙跪得膝盖都烂了才求到庙祝把你保下来,你是不是不想活,不想活就去把你阿爹换回来!”

他出生在北市最边缘的一个闭塞的渔村里,他爸是读过书的,常年在外面打拼,难得回一趟家。村里的卫生条件不好,他的omega父亲因为生他身体落下了病根,在他还不满四岁的时候去世了,那以后,他被接到了温家来。

他爸很想念他阿爹,他一直知道。他爸很讨厌他,他也一直知道。

“我,我……”挣扎半天,段顺别过了头,不看,就不会想了,“你还是拿回去吧少爷,我不能要。”

是不能要,不是不想要。

温励驰迅速拧起眉毛,很不可置信,还有无可奈何,站起来就冲着他小声地吼:“想要就收下啊,就当是个普通礼物,你到底干什么这么怕你爸?”说着就抄起被子上那个盒子转身要往外走,“不要拉倒。”

脚步迈得很大,几乎两三步就走到了门口。

段顺被讲得心里很不好受,他默不作声地提高被子把头埋进去,心里又开始恨起他爸。

为什么他会摊上这样一个爸爸?

他阿爹死了,他就不难过不想念吗,可再难过人也得往前看,他阿爹要是还在,会愿意看到他这样不开心吗?他到底为什么一辈子都得活在一道谶言的阴影下裹足不前?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一年一次的生日,他真的很想很想在今天得到别人的祝福,特别是温励驰的。

为什么就这么难这么难这么难!

他缩成一团在被子里咬着嘴唇闷声发脾气,突然,一只大手伸进被子捏住他的睡衣领子把他从被子里拎了起来。

“是不是哭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躲在被子里哭。”是温励驰,不知怎么去而复返了,离他很近端详着他,像是在检查他的眼睛里有没有眼泪,呼吸喷到他脸上,热,沉,像白日里黏热的暑气,蒸得人的脸通红。

段顺呆住了,一动不动地就那样任他看,像只被人提着脖子放血的呆头鹅。

温励驰突然好像被逗笑了,弯起嘴角,屈指弹了弹他的额头。他被迫仰了仰头,终于回过神,后知后觉地小声反驳:“我没……”

话还没说完,一块冰凉的,有点儿重量的物件儿被塞进了他睡衣的胸前口袋,温励驰靠近了他,修长的脖子几乎凑到他眼前,他感觉自己眨下眼,睫毛能扫到那颗凸起的喉结,假如扫到,温励驰肯定感觉得到,然后就会远远退开,于是他一点也不敢动了,呼吸都屏住,睁大眼愣在原地。

“我本来打算放下东西就走的,没想跟你发火。”他听到温励驰在他耳边轻声说,“生日快乐,My puppy。”

第15章

萌小龙这一送,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

糖果市场的后巷太窄,萌小龙坚持要送段顺到楼下,他敢,段顺却不敢,那样名贵的车进去,要是不小心刮坏了哪里,他就是连夜去卖肾都赔不起钱,于是在路口坚持让萌小龙离开了。

他一个人回到家,按部就班地洗澡、打扫卫生,家务事都做完以后,又看了一个小时寡然无味的英语。生活的航线已经偏了,他不能再让自己闲下来,人一闲就容易想太多,和往常做着同样的事情,他的心里能安稳一点。

可太想了,他总是忍不住想小球,他儿子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他这么久,有没有睡着,晚上吃了几口饭,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很忧虑。

这样下去不行,段顺关了灯回卧室,他的这种心态不太对劲,再想下去兴许会崩溃。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任脑袋里的孤独随意滋长,他没有别的消遣项目,唯一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事情就是睡觉,他扑到了床上,强迫自己进入了睡眠。

可心事重重的人睡眠怎么能好,半夜,他蹙着眉,脑门上全是汗,陷入了一场醒不来的梦。

梦里,他和温励驰在一个很大很宽的网球场打球。温励驰一手拿拍一手拿球,笑着望着他,喊一句“来了!”将绿色的网球往空中一抛,挥拍一击向他打过来,他欣喜地抬头张望着,却没接住,那球径直越过他飞向球场的边缘。

他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比被球打了还要苦恼,马上就转身去找球。球场真大啊,四周都是雾,球跑得飞快,他拼命地追,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只一个球而已,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那么想找到。他冲进了那团未知里,两只手拨开浓密的雾,那是另一个球场,空荡荡的,球丢了。他开始四下着急地找,找啊找啊,却怎么也找不见。

身后传来了温励驰的喊声,穿过层层雾障,隔着许多光阴似的,沉且闷的声音叫着“puppy,快回来。”“不可以一个人走,你要离开我吗。”他却不管不顾,着魔了似的蹲在地上,掘地三尺地找,突然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只女孩儿的手伸过来,手心里是一颗崭新的绿色网球,问:“你是在找这个吗?”

他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找:“不是,我的是个旧的,我家少爷的。”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