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躲,让你也开开窍。现在知道我和那个姐姐在做什么了么,假如你不来……”温励驰邪恶的冷笑两声,“下次再碰见,puppy,答应我,悄悄溜走,别再跟个傻逼似的站在那儿不动了,好吗?”
幼小的他哪里听得懂,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不管是从身体还是心灵上。他本能地拼命摇起头,可即使是学了好几年的功夫,在绝对的体型压制下,他依旧不能动弹半分。
温励驰又问他一遍,他紧紧闭着眼睛,耳朵却难逃荼毒,呻吟声魔音绕耳,为了快点解脱,他只得含泪点了头。
温励驰这才哈哈大笑着,让他从自己怀里连滚带爬地逃走:“羞什么,过不了几年你也会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做这个的。”
“不!我不喜欢!我不想!”他怒吼,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那个晚上,温励驰用一种粗暴且直接的方式给他上了人生第一堂性教育课。就是这个不可磨灭的影片,让个从此对动作片三个字产生了阴影,此后再没缠着温励驰看过电影。
说起来也好笑,他极度排斥这段恐怖的记忆,可在十四岁那年,分化后第一次梦遗的时候,梦里出现的却还是这一段。
只是主角变成了他和温励驰,他被他的少爷压在床上,被迫伸出舌头,脱掉衣服,不知满足地拱着身子,不断不断地沉浮在欲望里。奇怪的是,当年恶心得他三天都没吃下饭的事情,从那个晚上起,竟然成了他最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想,和自我安抚时的主要幻想场面。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所以段顺一直觉得,他会爱上温励驰这件事,其实完全也算得上是一种因果轮回。让他提早通晓人事的坏蛋,理应对他的第一次心动负上一部分责任。
在温励驰的注视下,段顺夹着腿走下楼,小心翼翼打开了房门。
开了灯仔细一看,屋子里的陈设还是他以前离开时候的模样,只是比记忆里的小了,旧了。
段顺环视一圈,径直走到床头柜边,蹲下来,拉出抽屉。里面摆了很多东西,空调遥控器,高中学生证,很老一代的平板电脑,和其他无关紧要零零碎碎的其他物品。
他把那些东西都拨开,费劲地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只轻轻地揭开看了下,里头的东西还在,就放下心,马上把抽屉给关上了。
第24章
“没人偷你的,”温励驰踱步到段顺身后,语气不咸不淡,“你走了以后,今天之前从来没人进来过。”
“我没有不放心,”段顺转过头试图解释,想了想,干脆重新拉开抽屉,把那个盒子拿了出来,“这个,当时我没带走……”说着有点不好意思,揭开盖子,笑了一笑,“想看看还在不在,有没有坏掉。”
温励驰低头看向那个盒子,看清楚以后陡然有一瞬间的愣神,盒子里,赫然躺着一块已经黯然失色,不走针的女式机械表。
他记得,这是自己送给段顺的。是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礼物。
那天很热,也是这么个大风天,他们一起出去玩,具体玩什么不记得了,总之,他在车上看到了段顺的身份证。
段顺生日就是当天,那个时候,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算充裕了,趁着吃饭的时间,他借口去上厕所,顶着风跑去了隔壁购物大厦他最常买的珠宝店里。
他从没这么匆忙地做过一件事,到地儿了头发差点被吹成鸟窝,气势汹汹的,走进去店员看着他都怕,以为他是来找麻烦的。
进去转上一圈,他挑了好几十只表,贵的,更贵的,重工的,简洁的,在明亮昂贵的柜台上一字排开。
实在太眼花缭乱了,他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没挑中个满意的,左看右看,不是嫌表带宽了就是表盘大了。店员温柔地提醒说可以定做,他没搭理,他当然知道,但定做就得等,偏偏这份礼,还真就等不得。
十六万,段顺那年正好十六,纠结半天,最后他终于拍板拿下这块表。
腕带才一指宽,秀气精致,正合戴在一截洁白瘦长的腕子上。
付钱的时候他还有点犹豫,那是块女表,怕段顺不喜欢,提回餐厅,瞥到段顺握筷子的手,就不那么担心了。
明明是抽条的年纪,一天三餐吃得比牛还多,段顺却瘦得让人心惊,坐在一堆茁壮发育中的alpha里,跟小学生似的,两条手腕子,他妈的比姑娘还要细。
这样单薄的身子,就得选条同样单薄的表,男表女表,管他什么表,当时他是这么想的,衬他家小段顺的就是好表!
“你真的记挂?”温励驰目光平淡,“那怎么当时不带走。”
五年,什么好表也放锈了。
“我……”段顺抬眼,不知怎么的,有些窘迫,“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本事,假如经济上遇到困难,我怕我会把它卖掉。”它可比钱重要多了,段顺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表后盘的机械组织,庆幸道,“幸好没坏,应该只是没油了,我要拿去修修。”
温励驰没作声,目光里有难以捉摸的东西在流动。
这么珍重他送的东西,这么在意他,那当初捅了那么大个篓子,为什么不相信他能解决?
他对此真的感到很疑惑,疑惑五年了。
但他不会去问了,不为别的,当年段顺摆明了在他和该死的爱情里做了选择,时隔多年,他要是还巴巴地追问,显得他很贱。
而且其实又有什么好问的,问什么呢,问段顺为什么结婚生子两桩大事都要避着他吗。
他就奇了怪了,他还能抢他老婆不成?在段顺心里他魅力就那么大?
哦,他想,那个女人也根本算不上什么正经老婆,甚至孩子也不是段顺的。
“快发霉的表了,有什么好修的。”温励驰面无表情。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真是矛盾,心疼段顺被骗,又恨他不言不语。这个蠢货,背弃兄弟和前程,大学没读完,人生浪费掉,忙来忙去自以为得到了幸福,其实只他妈的帮他爸那个混蛋养了好几年情人和儿子。他觉得没办法在这个房间再待下去了,怕自己忍不住要斥骂,或者把人拉起来打屁股,他们现在还没恢复到那么亲近的程度,“我走了,你赶紧睡,起晚了明天小球没看到你会哭。”
“啊?”段顺夹紧腿,缓慢地站起来“好。”
温励驰走得很快,马上要踏上楼梯,盯着那道宽厚高大的背影,鬼使神差的,他突然犯了病,“你当时说,要帮小球忘记我……”
这一句话是温励驰为了膈应他而故意说的所有话里,最让他耿耿于怀的。
本来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但段顺忍不住,所以特别想问一句,问温励驰可不可以别作数了,还没说完呢,温励驰顿在原地,侧过头打断他,“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要我认错?”
怎么会?
段顺大惊失色,下意识上前两步,忙摆手:“没有!没有……”
“随便你怎么想,”温励驰厌倦地瞧了他一眼,“但我劝你,最好不要和我翻旧账。拿我的气话来讽刺我,第一,非常不道德,第二,假如我当真了,结局绝对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说完他转身,上了几个台阶,拐个弯,几秒钟就消失在了楼梯间。
空气骤然安静了,门敞着,泼了水似的,孤零零地泄出一地灯光。段顺蔫在原地,叹了口气,慢吞吞走过去把门给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