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员拖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后来还是被什么湿乎乎的东西弄醒了,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趴在床边,有那么一会儿半梦半醒的,感觉到有湿湿软软的东西卷了一下他的脸,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刚好看到一条粉粉的舌头缩回去,然后湿润的黑鼻子在他鼻梁上胡乱蹭了蹭。
饲养员喊了雪豹的名字,刚睡醒嗓子还有些沙哑,昨晚趴着睡觉,姿势不好,半边身体都睡麻了,他攥了下手臂刚想撑起身,雪豹侧躺在他身前,挥舞着前爪在他面前比划了好几下。
饲养员坐直了,没明白雪豹想干嘛,但又怕它碰到自己伤口,就低沉着声音说了句不要闹。
雪豹从喉咙里短短的嗷呜了两声,又试着拿爪子去扒拉饲养员,想把他往自己怀里拽。
但爪子终究没手好使,它跟自己较了会儿劲,放弃了,又不明意义的咕噜了一声,然后把大脑袋往饲养员怀里一钻,耳朵尖儿跟着颤了颤,玻璃珠似的淡黄色瞳孔盯住饲养员,小声地:“呜……”
第31章 毛茸茸即正义 段30
饲养员低下头,和那双圆圆的黄眼睛对视了好几秒。他额头上还有打斗中磕出来的伤,伤口不算大,但是红了一片。雪豹看到以后,立马赖唧唧的呜呜两声,拿脑袋去顶饲养员,还试着伸舌头去够着舔。
它每回受了伤,伤势不重的话,都是自己舔舔就能好。
可是饲养员不给它舔,饲养员仰着脸避了避,结果雪豹的舌头就在他下巴上卷了一下。
猫科的舌头带软刺,被舔到会有些麻麻地痒。
饲养员板着脸抬手在雪豹脑袋上拍了一把,雪豹闭眼缩了下脑袋。饲养员推开它站起身,又看了它一眼,也没多说啥,转身就离了屋。
雪豹跟着就往床下跳,它后爪受伤,落地动作明显迟缓了不少,受伤的后腿儿抬着,用另外三只爪子蹦跶着走。它瘸瘸的挪到病房门前,门关着,它那个肉垫爪子打不开锁,只能蹲在里头吭吭挠门。
挠门也挠不开,它又嗷嗷呜呜的叫唤了两嗓子,谁也没叫来,它生气,又三条腿拐回屋里,也不上床了,就搁地上趴着,屁股冲着门,脑袋往墙根那儿一扎。
过没十分钟,饲养员拎着装食物的桶又回来了,他额角的头发微微打湿了,看着像是洗漱过,状态精神了些,他把桶放在地上,拉了把椅子坐在雪豹身后。
雪豹早就听到听到他进屋了,但是没理,还是用屁股冲着他,背后的毛起起伏伏的,看着像是在生闷气。
饲养员往前探探身,一支胳膊肘架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伸过去,拍了拍雪豹没受伤的那半拉屁股,说:“来。”
雪豹不回头,但大毛尾巴的尾巴尖儿不自觉的翘了起来,上下晃着轻轻摆了摆。
饲养员又顺着它背脊捋了捋毛:“过来,吃饭,吃药。”
雪豹挪了挪爪子,喉咙深处不明意义的咕噜了几声,然后慢慢悠悠地转过脸来,姿态非常矜持的让饲养员给它喂了饭又喂了药。
下午校医带着药箱过来给它腿上的伤换药,狼种也跟着过来想探望,雪豹不乐意,谁它都不想见,它大腿根儿靠近屁股的那个位置受了伤,伤口处被剃秃了毛,现在参差不齐的,看着丑了吧唧的,非常影响形象。
别人不肯见就不肯见了,医生它总得见啊,后来还是饲养员抱着它脑袋,全程给它又捏耳朵又揉耳根的哄,雪豹才勉强允许校医靠近自己。
治疗结束以后饲养员还给雪豹全身上下、连耳朵带尾巴的梳了一次毛。
人形那时候,就能明显看出来雪豹日子过得又丧又颓的,现出原身以后,果不其然,一身的毛恨不得都打结。饲养员盘腿儿坐它身旁,避开伤处一点点给它梳理,梳下来的毛团巴团巴都能揉成一个巴掌大的球。
雪豹也不老实待着,尾巴甩来甩去的,脑袋一个劲儿往饲养员怀里贴,肉爪子去扒拉饲养员的脸,还翻肚皮给饲养员摸。
饲养员给它梳毛的动作被几次打断以后,就有点无奈了,说实话雪豹成年以后几乎从不在他面前化原形,他真有好几年没和这只大猫这样相处了,不知道别家的高阶半兽有没有这个问题,他总觉得雪豹变大猫以后有点憨憨的。
到了晚上,又有人过来探望,不过这回探的不是豹子了,来的是狸花,过来看饲养员的。
饲养员关上门站在走廊里和狸花说话,说没两句,忽然听到有呼噜呼噜的声响,从旁边窗户里传出来的。
两个人转头去看,就看到雪豹挺大一只蹲在窗台上,它伤了只腿也不知道咋窜上来的,总之是上来了。它毛茸茸的脸紧贴着窗户,耳朵支棱着,表情很凶的瞪着狸花,湿乎乎的鼻尖儿怼在玻璃上,鼻头都有点挤扁了。
它和狸花目光一对上,瞬间露出獠牙,背也弓了起来,咆哮着做出怒吼的姿态。
但也就是样子凶,雪豹的舌骨比较特别,正常咆哮不起来的,它气势汹汹地发出一声奶吼:“啊呜——”
狸花噗嗤一下笑出来。
第32章 毛茸茸即正义 段31
雪豹负伤,后续的任务它参加不了,就被总负责人安排进了撤离队伍,随队送回基地。
撤离队伍包括饲养员和大姐头的队伍,由支援队负责护送。
不过校医留下来了,因为被抓的那只兽首醒了,指名道姓说要见他。
饲养员有点担心,被校医一句‘操心你的猫就行’给打发走了,好在有狼种留下来陪着。
饲养员带着雪豹坐一辆车,随身行李都放后备箱了,整个后座全空出来装雪豹。雪豹个儿太大了,饲养员托着它屁股帮它蹬上后座,它掉过脑袋回头看着饲养员,长长的尾巴还拖在地上。饲养员把尾巴捞起来,抬手朝它打了个手势,它自己乖乖挪屁股转了个圈,然后张嘴叼住尾巴尖儿,刚好满满当当的独占后座。
饲养员关门上了副驾,每辆车的主驾都是支援队的队友负责,他们这辆车赶上的司机也不是别人,刚好是狸花。
一路上,狸花把着方向盘,在那儿哥来哥去的没完。雪豹在后头挪来挪去坐不住啊,又气又急的,但没出声,自从上次开嗓被无情嘲笑,现在当着外人的面儿说啥它也不叫唤了,它把大脑袋支棱到俩人中间,默不吭声的和饲养员贴贴。
狸花看了眼雪豹,又看了眼后视镜,有点无奈地喊:“哥,我看不到后面路况了……”
饲养员在雪豹脑瓜顶上按了一把,说:“别闹,你挡到司机视线了。”
雪豹就把毛茸茸的大脑袋缩了回去,过了半分钟,又从饲养员另一边挤过来,鼻尖伸过来湿漉漉的蹭了蹭饲养员脸侧,饲养员反手挠了挠它毛毛的下巴颏儿,它把下巴搁在副驾椅背的凸起上,贴着饲养员耳根小声地哼哼,饲养员让它蹭得有点儿痒痒,忍不住笑了下。
狸花余光捕捉到这个不算太显眼的笑容,眼神落寞下去,后半程话也少了许多。
一人一半兽换着开车,到达目的地以后,全员到齐又换了次交通工具,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抵达基地。
雪豹被拉去医疗部门做检查,饲养员给它送进医疗室以后就去找领导做口头汇报了,顺带着处理了一些事情,回来时有些耽误。
雪豹做完检查,让医护人员领出门,一抬眼在门外没见着人,立马贴着墙根开始闹脾气,谁靠近都不行,很凶,炸毛,还呲牙,给一边的医护人员吓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