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阵冲了个澡,穿着一套浅灰色的夏装家居服就出来了。
他的腿很长,手也很好看,骨节分明。与工作时长衫长裤不同,他裸露出了小腿和小臂,能看到匀称的肌肉,是并不夸张,却很有爆发力那种。
这身材,完全可以去当男模了。
司阵出来的时候,印归湖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盘着腿,一边翻着卷宗,一边等着外卖送上来。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眼睛也不敢乱瞟,话也不敢乱说了。
因为他知道,在这种私密的空间里,是可以真刀真枪地干点什么的。
司阵从来都是很认真的。他是那种嘴上不说,却喜欢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人。
而印归湖,只是贪恋着司阵的温暖,想要他一直做自己的靠山、自己的港湾。他想要司阵为他付出,自己却不想交付真心。
他能做到的,也只有收敛一下自己,只调戏司阵,少一点调戏其他人。这是印归湖现在能给出的,唯一的回应了。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渣男。如果司阵的脸不是这么好看,能力不是那么强。那么,他可能理都不会理这个人。
自知理亏的印归湖,不敢造次,他乖乖地拿起自己的换洗衣服,走进浴室去洗澡了,也根本不敢在司阵面前脱衣、穿衣什么的。
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气氛总是很诡异,他们吃完饭,也没有新案情可以讨论。
只能早早熄灯,上床睡觉。
窗外的月光洒进屋里,为房间里的一切,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色。
静谧的夜里,印归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痕,那增生的新肉,和缝合的线痕,显示着那曾经是多么深的一道伤口。
只有自己睡觉的时候,还有和司阵独处的时候,印归湖才会不戴围脖。
印归湖转过头,看着他隔壁床上的司阵。那个人连睡姿都是那么一丝不苟,被子盖在腋下,双手在小腹上交叠着。
印归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觉得自己想问的问题有点尴尬。
可他是一个不怕尴尬的人。印归湖问道:“司阵,一年了,你还会等吗?”
不出所料,司阵还没睡着:“这个问题我一年前回答过了,如果有变化,我会告诉你的。”
听到司队长这样说,印归湖终于满意地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中……
但是,他们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是被闹钟闹醒的,也不是被雷雨声吵醒的,更不是自然睡醒,而是被电话铃的响声叫醒的。
新的受害者,出现了!
第5章 水杯
“尸体还没拉走,现场还保持着原样。”李国福一边用手拉高封锁条,示意司阵和印归湖进入案发现场,一边说道。
这次的案发地,是一个露天的废品回收站,死者是废品站老板的外甥,报案人是废品站的老板娘。
废品站里的废品按照分类,堆成了几个半人高的小山,有塑料瓶山、纸皮箱山、易拉罐山等等……死者的尸体被丢弃在一堆纸皮中,因为晚上有雨,纸皮有一块透明塑料布盖着,只有接近地面的那些湿了,死者却没有,浑身上下都被雨淋透了。
他的脑袋无力地垂着,脖子以一种活人无法做到的角度扭曲着,他瞪大着眼,在他死去的最后一刻,似乎对自己所遭受的事情感到震惊、不解。
“死者名叫冯俊杰,二十一岁,单身未婚,这废品站是他大舅开的,他在这里帮忙,”李国福看着刑警刚做的笔录,简要地跟司阵他们播报了死者的情况,“我们在这里也检测到了S级能量波动,看样子也是脖子被扭断了,所以第一时间就喊了你们过来。”
“年纪比我还小。”印归湖感叹道,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一次性手套戴上,摆正了死者的头,观察起了他颈部的痕迹,又查看了他身上的其他部分。
司阵在废品站里环顾了一周,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痕迹,他道:“和上一次一样,尸体没有移动过的痕迹,案发现场就是抛尸现场。”
司阵看着还在检查尸体的印归湖,问道:“你有什么发现?”
印归湖摇了摇头,道:“很干净,凶手没有在死者身上留下其他东西。”
司阵皱起了眉,道:“两次凶案间隔只有一天,他几乎没有作案冷却期。”
连环杀手的作案时间间隔,称为作案冷却期。短至几天,长至几年,在这段时间里,连环杀手会精心策划、准备自己的杀人计划。而在心理层面上,会把犯罪行为合理化,形成作案动机。
这个时候,在他们的认知里,已经不能理解犯案是错误的行为,他们犯案只是下意识去做,就如吃饭、饮水一般,变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如果我们找不到他,恐怕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印归湖难得正经了起来。
“我去跟受害者家属聊一聊,”司阵看着在废品站门口跟刑警做笔录的妇人,问李国福道:“那就是报案人吗?”
“对,她是冯俊杰的舅母,叫吕春兰,平时她也会看店。”
“好。”司阵点了点头,离开犯罪现场,走向了那个妇人。
妇人正抱着自己的肩,像是全身力气被抽空了,她弯着腰,哭得直不起身来,一米五出头的个子,显得更瘦小了。
司阵拍了拍正在帮妇人做笔录的同僚,道:“我问几个问题,”他想起自己刚才转一圈的时候,在废品站一个遮雨棚里看到过几张塑料凳,于是道,“帮忙拿个凳子给她行吗?就在里面的棚子里。”
那刑警知道司阵是特案部的,也知道这起案件是特殊案件。他点了点头,道:“行。”然后走进废品站去找凳子了。
司阵放轻了声音,对妇人道:“你好,我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妇人似乎不想再重新回忆发现尸体的过程,她哽咽道:“我知道的都已经跟你的同事说了。”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让你回答一些问题,这对我们侦查案件会有很大的帮助,可以吗?”
妇人点了点头。这时那个一开始做笔录的人,也拿着两张凳子过来了,放到了司阵和女人的身后。
司阵道:“请坐。”
妇人坐到了凳子上,熟悉的触感让她放松了一点,似乎又回到了平常看店的日子。但想到平时会有侄子陪着自己,心里又止不住感到悲凉。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想哭,又想用心回答司阵的问题。妇人满脸的沟壑,挤在一起,更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