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久的话,这时的印归湖终于完全清醒了,他盯着不远处的茶几,问司阵道:“还记得第四名受害者的现场里,法医说的话吗?”
“记得。”司阵答道。
“我怀疑,他们通过移植器官,使没有灵脉的连环杀手也能拥有特殊能力,而且,我们不会检测到能量波动。”印归湖道。
就像一块石头投进湖里,激起了层层细密的波澜。
“白狐”的野心终于被印归湖窥见一点端倪,这是“白狐”抛出来的谜题,这是他想要告诉印归湖“天秤”的秘密。
“你也早就猜到了,对吗?”印归湖没等司阵回答,就继续问道。
听完印归湖的话,司阵没有再沉默隐瞒,他说道:“上一案我们抓捕的屠夫,他腰背处有外科动刀的痕迹,我们怀疑他就是通过器官移植得到的能力。”
特案部接住了“白狐”抛出的谜题,印归湖知道,大家也知道,这一案的结束,只是游戏的开始。
监察部和司阵都不想印归湖继续查下去,监察部是出于不信任,司阵是为了保护。
但是,印归湖偏不任人摆布。
“我想去屠夫那里走一趟。”印归湖道,“司队长,作为我的监控人,你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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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才出看守所没几天,印归湖又要重新“进”看守所了。
按理来说,印归湖和司阵已经没有了提审屠夫的权限,因为碎尸案已经在特案部结案,他们把屠夫移交给检察院了。
只有律师和检察院的人能见屠夫,家属也不能探视。
特案部就算有特殊情况需要重新提审,也要提前打报告,向监察部申请,监察部再去和有关部门协调。
不过,托项勉这层“关系”的福,他只不过是几个电话沟通了一下,印归湖当天下午就拿到了提审的批复。
此时的司阵和印归湖,已经来到了双和县看守所的入口处,储存好自己的随身装备,正准备过安检。
警员用金属检测仪探测了司阵,顺利通过。却在探测印归湖的时候,在他脚踝上的位置停了下来。
“戴了什么?要拿下来的。”警员冷声道,显然是对他这个“不懂事”的同行很不满。
印归湖卷起裤管,露出了里面的监控脚环。
警员重新看了一眼印归湖的证件,又对比了自己设备上的照片信息,确定无误后,眼神怪异地看了印归湖一眼,道:“进去吧。”
印归湖只觉得自己不像是去提审别人,而像是被提审的人,他努力让自己不在意警员的眼神,神情自然地对司阵道:“走吧,项勉已经帮我们定好了,B号楼409。”
“嗯。”司阵点了点头。
印归湖放下裤管,和司阵一起走向目的地。
穿过走廊,坐上电梯,印归湖和司阵来到了409的门前。
门后就是囚禁了印归湖,并把印归湖的手脚折断的屠夫。印归湖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拧门把手。
司阵却忽然伸出手按住了印归湖的手,阻止了印归湖开门的动作,他说道:“你想问什么?我来问。”
印归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司队长,你在外面等我,我一个人进去就行。”
司阵皱起了眉,显然是不同意印归湖的做法。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门口,司阵握着印归湖的手,印归湖握着门把手,谁也不肯先松手。
印归湖轻叹了一口气,就算被屠夫听到也没有办法了,他轻声解释道:“如果你进去,他看到是你,就会警惕,我就没有办法得到我想要的信息。”
司阵雷劈屠夫的时候,可没有手软,人都被劈焦了,现在不知道好了没。
司阵有些动摇,手稍微松开了一点。
印归湖低声笑了,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抚上了司阵的脸颊,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少年的手明明不热,指尖甚至有些微凉,司阵却像是被烫到般,猛地后退了一步,手也松开了。
印归湖趁这机会一把拉开审讯室的门,大跨步走了进去……
屠夫就坐在里面,手上戴着手铐,旁边站着辅警,头顶有监控拍着室内的场面。
饶是如此,印归湖还是莫名的没有安全感。
在那短短几步的距离里,他需要不停对自己做心理建设,才敢在屠夫对面的审讯台后面坐下后,抬眼看向屠夫。
屠夫看起来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什么不同,身上被劈焦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甚至连疤痕都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见。
屠夫还是满脸横肉,健硕如牛。也不知道是因为体质好,还是双和县看守所的伙食好,亦或是,他通过威逼利诱,抢了别人的食物,填饱自己的肚子。
除了身材体态没有变,他的眼神也没有变。
在屠夫的眼中,印归湖同他猪圈里的猪毫无区别,都只是待宰的牲畜。
他看不起印归湖。那神情就像在说:要不是他戴着脚镣手铐,印归湖根本不可能活着在这里跟他说话,而是早就变成一具死尸。
印归湖明明坐在高屠夫一级的地方,却像是比他低一级的动物。
印归湖努力按下自己心中的不适,装模作样地翻开台面上的案件资料,道:“曾劲发是你吗?”
“是。”屠夫应道。身为阶下囚,没必要做无谓的抗争,他要是表现好,尽力配合,还可能争取到死缓。
印归湖知道屠夫想要什么,但是,他却没有抛出“减刑”那套说辞去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