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渔当着她的面,把荷包塞进了自己的袖间,然后才从林惊微的腿上下来,“行,我再信你一次。”
假的,江秋渔不用猜都知道,林惊微肯定没有说实话。
总有一天,她会将那些毛毛都毁尸灭迹!
江秋渔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林惊微,“咱们来好好地算一算,这五根毛毛的账。”
……
门外的姣玥只听见书房里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见尊上懒懒地唤了一声,“进来吧。”
姣玥赶紧端着葡萄走了进去,她才跨过门槛,入眼便是砸在地上的砚台,浓黑的墨汁溅了一地,再往前,还有乱七八糟扔在地上的各种纸张,摆件……
姣玥偷偷抬头,瞥见林惊微正面色冷肃地站在书桌旁,她那一身玄色衣衫莫名乱了几分,袖口上还破了个洞,原本腰间的荷包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颈侧多出来的几条抓痕。
像是被尖锐的爪子给挠破的。
抓痕不深,但到底破了口子,尤带着新鲜的血迹,衬着林惊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莫名多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如果姣玥上网,就一定知道,这叫做战损美人。
她不敢多看,放下葡萄之后,又小声问了一句:“尊上,要叫人来将书房里收拾一下吗?”
江秋渔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闻言掀起眼皮瞥向她,“这不是有现成的人吗?”
姣玥还以为她说的是自己,赶紧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
她正要弯腰去捡起地上丢的东西,却不想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将散落在地面上的书籍捡了起来。
姣玥吓了一跳,“殿下,让属下来吧!”
林惊微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江秋渔哼笑了两声,“不用你,你过来,替我剥葡萄皮。”
姣玥愣了愣,不确定地看向江秋渔,对上江秋渔的目光之后,她才终于确认,尊上这话的确是对她说的。
让林惊微收拾书房,她给尊上剥葡萄皮?
感觉怪怪的。
姣玥默默走到江秋渔身旁,洗干净手之后,才仔细地替她剥着葡萄皮。
奇怪,怎么总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呢?
肯定是冬天来了。
嗯,她待会儿就回屋换件厚衣裳。
——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清河剑派也不复往日般热闹,来往的弟子皆是行色匆匆的模样。
青竹峰上。
因为太久没有人打扫,竹叶落了满地,铺了厚厚的一层,寒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充满了萧索的气息。
傅长琉走在石阶上,看着眼前荒凉残破的景象,眼神里毫无波动。
他记得以前大师姐还在的时候,青竹峰景色秀美,清雅幽静,峰顶灵气浓郁,最适合修行。
那时候的他还握不稳木剑,只能在一旁蹲马步,然后偷看大师姐练剑。
那时他想,大师姐可真厉害啊。
林惊微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的师姐,她从不厚此薄彼,虽然面上冷淡至极,对待他们三人,却尤其细心温柔。
傅长琉听过最多的话,便是师姐天资卓绝,日后定能飞升成仙。
他也以为,自己能亲眼看见那一幕。
却没想到,不过短短二十几年罢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他再也没有大师姐了,二师兄身死,小师妹也不会再回来了。
傅长琉孤身一人行走在长长的石阶上,刺骨的风划过他的脸庞,将那两行热泪吹得几乎快凝结成冰。
他的背影弯曲了几分,脚步却不曾停下。
往日肃穆庄严的大殿也格外冷清,傅长琉目标明确地走了进去,他拐了个弯,又走了几步之后,终于听见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嗬嗬……”
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傅长琉死寂的眼里终于浮现出了刻骨的恨意,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老人,停在了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没死。”
那人仰头望着傅长琉,嘴唇动了动,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救,救我……”
傅长琉哈哈大笑了几声,“救你?”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你把我关在密室里,当着我的面对二师兄下手的时候,我可是跪着求你的。”
那时他几乎磕碎了脑袋,也不见贺云歧心软半分。
二师兄是固执,也犯过错,可他绝不该死在贺云歧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