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丛洲出了桐城,故意将替身留在城内,被子夕得手。
出色的伪装加上气味的蒙蔽,让子夕相信了替身的真实。若是蔺如尘在场,他定会仔细检查替身的假面,可在更看重气味的子夕面前,只要能仿制体香,就能打消他的疑虑。
甚至,易丛洲表现出的对替身的关爱,也是为了让外人相信,他身边是真正的陌影。
从头到尾,都是易丛洲设的一个局。
或许在他离开的这些日子,易丛洲与子夕还有其它博弈,但今时今日,最终结果已见分晓。
易丛洲率泰宁卫冲击子夕的军队,子夕身边的保卫者接二连三被杀。混乱中,替身被玄衣卫统领砍了一刀,就要落马时,被迟余救下。
大势已去,不管玄衣卫统领如何顽抗,都改变不了颓势。跟着易丛洲突击的都是高手,左支右绌,不一会儿便中剑落马。
子夕伤势太重,血止不住地流,他的铁卫拼死护送他撤退,眼看就要与易丛洲的主力拉开距离。
泰宁卫是戍边三卫的招牌,岂会这么容易让敌人逃脱,当即分出一小股精锐追赶。
为首的易丛洲一拍马背,从马上飞出。脚尖在几个敌军肩膀上点了点,一个鹞子翻身,人已到子夕面前。
他一剑砍下,已是强弩之末的子夕费力地拿起腰间一个小匣子,挡住了攻击。
易丛洲一击不成,改刺为挑,小匣子顷刻脱手。
匣子开关松动,无数细小布块飞至上空,如天女散花。
陌影定睛一看,那些布块,是颜色各异的发带。
有几个款式看着眼熟,他心中一突——这些都是他用过的发带。
易丛洲同样微怔,动作停滞片刻,看清发带后,眸光更沉。
他躲过玄衣卫的攻击,一转身,剑就要没入子夕后背。
眼前出现一块泛光的铠甲,岳黎挡住了陌影的视线。
“不好看的画面就别看了,会做噩梦的。”
陌影震撼得失语。
三大股票之一,书中开头着重描写的人物,竟这样说没就没。
那自己呢?
他猛然从担忧的情绪中抽离,强势地压住心悸,盯着岳黎手中的绳索,做了决定。
身边兵力稀少,若要逃走,只有现在。
香甜致幻的气味顿时弥漫周身,岳黎的目光变得迷蒙,陌影趁机夺走了绳子,正要瞬移时,一人从上空落在前方。
“还想往哪儿逃?”
易丛洲右手拿着滴血的剑,一步步来到他面前。
表情还算温柔,眼底却燃起了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
触及陌影红红的眼眶、还沾着小泪珠的睫毛,他脸上的戾气才散了些许。
心跳声震耳欲聋,陌影后退两步,眼皮低垂,“这、这位将军,你、你认错人了。”
话出口,才知道多么没有说服力。
不管了,要是被易丛洲抓住,恐怕很难再次找到逃走的机会。反正他知道自己是魅魔,在他面前化作魅影也没什么。
想到腹中的小家伙,陌影心中一狠。
才刚动,眼前一阴,落入了一个怀抱。
易丛洲抱得死紧,几乎让陌影透不过气。
陌影也忘了喘气——他感觉到,不久前还高高在上的长平将军,此时正在发抖。
抖得太厉害,像随时要晕厥。
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陌影的心脏,他再次想到易丛洲那句「情不自禁,贪婪成性」,又心酸,又心疼。
“别走。”
易丛洲的头压在陌影肩膀上,一次次强调,“阿影,别走。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你别走。”
名字被叫出口的同时,陌影脖子一凉。
一滴水掉在他的脖颈上。
此时晴空万里,那滴水,是易丛洲的眼泪。
见过易丛洲难过,见过易丛洲吐血,可他从未见过易丛洲的眼泪。
不仅自己没见过,在别人的记忆中,也从未见过。
陌影的心又涩又麻,紧绷的身体倏地放松了。
想要答应的冲动碾压了其他一切情绪,陌影拼命咬住嘴唇,才阻止了又一次承诺。
再伪装已没有任何意义,他用本音艰涩道:“丛洲,我们没可能的,忘了我,好不好?”
“不可能。”二人已毫无间隙,易丛洲却失控地将他抱得更紧,“所有你觉得不可能的事,我都会把它变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