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再睡一会?”
听觉复苏,他不仅听到了易丛洲的发问,也听到远处传来的凌乱脚步声。
“不了。”
既然有魅影打头阵,陌影确定,闻人渡定然就在不远处。
“那便起来吧。”易丛洲走近,亲自伺候他洗漱,等他穿好衣服,在他手腕扣下一个圆环。
银色圆环做得精致,细细一圈,不重,乍一看像是稍粗的手镯。
一条细链从手镯里侧穿出,另一头连着一款相同的手镯。
戴在易丛洲手上。
“这是什么?”陌影脸色一冷。
“阿影,我没有别的办法。闻人渡已进入桐城,他想劫走你,你暂时忍耐一下。”
屋里点了好几盏灯,陌影轻而易举地看清了易丛洲的眼,那双黑眸沉静幽深到了极点。
像随时要爆炸的易爆品,远处的引线已起了火星。
迟余进来汇报情况,被易丛洲的模样吓得不敢开口。
“何事?”
“北苍国闻人渡召集了附近县的两千士兵,从内破了桐城城门,围住了主街。”
“下去。”
迟余头都不敢抬,惊惧之下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陌影愤怒又受伤,质问道:“你昨夜说的现在忘了吗?这就是你对我好的方式,和子夕一样把我锁起来?”
易丛洲想抱陌影,被他避开。
不顾他的意愿限制他的自由,陌影怒极,动摇的心顷刻变得冷硬,“该说的我已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有我的使命。我们的开始是个错误,不要一错再错。”
易丛洲面色一白,目光却很冷冽,“若这是错误,那这是我这辈子最美的错误。阿影,如果你是我,你想留住一个有着通天本领,满脑子想着如何逃走的爱侣,你会怎么做?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请教教我。”
轻颤的音线一下下捶打在陌影心上,他偏过头,强硬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对方不愿,你该放手。”
四周的气氛凝滞到极点。
易丛洲将长长的细链握在手里,紧紧捏住,“阿影,我不可能放手,要我放手,除非我死。”
陌影一愣。
天色渐亮,外头嘈杂的喧哗声更响亮。
易丛洲来牵他的手,陌影侧身躲开。
他率先往外走,易丛洲落后他半步,紧跟在他身后。
主街上身穿不同铠甲的士兵正对峙着,陌影一眼在人群中发现了闻人渡。
他坐在一匹纯黑骏马上,着铠甲戴盔帽,手持银枪,不怒而威。
“阿影!”闻人渡也发现了他。
易丛洲上前半步,挡住陌影的脸。
“易丛洲,你带着这点兵马闯入我北苍国腹地,简直自寻死路!你马上放了阿影,否则我北苍国的铁蹄将从戍边三卫的尸体上跨过!”
易丛洲并未坐在马上,高度上差了一截,但气势丝毫不弱于闻人渡。
“他是我夫,如何能跟你走?”
“放屁,什么夫君,你欺骗在先,何来夫君之说?”闻人渡银枪往斜前方一刺,“弓箭手准备!”
易丛洲眼中寒意更甚,朝岳黎递了个眼色,岳黎从后方押上一个人。
正是撕了乔装的阮央。
岳黎冷哼道:“北苍皇帝,你连你们的丞相大人,也要一并射死吗?”
陌影吃了一惊,没想到阮央竟栽到了易丛洲手里。
兵家作战最忌冲动易怒,闻人渡一向在战场上冷静,可最重要的两个都成了人质,他的怒意隐有勃发之势。
陌影瞥见阮央脸上的血污,急道:“易丛洲,快把他放了,他与你我之间的事没有关系!”
“闻人渡便与你我之事有关了么?”易丛洲眼底的寒潭已有山崩地裂的趋势,“我可以放人,阿影必须留下。”
闻人渡咬牙切齿道:“做梦!”
岳黎忽然踹在阮央膝盖处,他闷哼一声,被迫跪倒。
闻人渡眸子燃气一团火,他不看阮央,冷肃道:“丞相没了,还有下一个丞相。若不放阿影,你绝对走不出这桐城。”
“那就不走了。”易丛洲漠然,“虽不能与阿影同生,与他同眠也好极。”
“陛下,别听易丛洲的,该出手就出手。”阮央吐出一口血沫,“真的爱护,又怎么舍得他去死?”
岳黎还想揍他,被陌影瞪了一眼,讪讪地放下了腿,憨憨地朝他一笑。
易丛洲不再说话,嘴唇紧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