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县令府,陌影没有求见县令,直言找总管。
总管出来,先送过去一袋银子,被迎进之后,才说与姐姐失散,多方打听到姐姐被卖来做下人,想帮姐姐赎身。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总管就能做决定。陌影钱给的多,总管很快把姐姐带了出来。
“你是何人?”她质疑地看着陌影,“我不认识你。”
跟在陌影身后的池愿走出,眼泪从那双过早苍老的眼睛里流下,“安儿,是我,我来接你了。”
姐姐眼睛睁大,也是泪眼朦胧,不敢置信道:“愿哥?”
他们相拥而泣,陌影爽快地给了金子,不费吹灰之力拿到卖身契,将人带出了府。
怕横生枝节,他们走水路,绕开了桐城,到了更远的另一县,挑了客栈入住。
情谊深厚,却又克制委婉,在船上只紧紧牵着手,双方都不说话。
到了客栈已是夜晚,点了些菜进包厢,陌影摘下帷帽,看到他的脸,二人都是一惊。
“你、你是……丛洲在意之人?”池愿目睹过子夕与易丛洲之战,还记得替身的脸。
原主皇帝正是造成他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陌影实在不知怎么介绍自己。在易丛洲姐姐面前,又不好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他夫君,含糊道:“是他朋友。”
姐姐看见他红了的脸颊,温柔地说:“应该是丛洲最重要的朋友,他才如此信任你。”
陌影挠挠头,“其实是我查到你们的事,他还不知道呢。姐姐,你们修整一番,这里很安全。回头我叫丛洲来接你们,若他看到你们,还不知会有多高兴。”
姐姐眼睛红了,多年的颠沛流离铸就了她坚强的性格,她没有哭,展颜道:“丛洲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她与池愿吃得都很少,倒是陌影一人吃得最多。
吃完饭,陌影在门边与他们作别,“姐姐,你和姐夫先叙旧,我不打扰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明日一早就会离开,等处理完之后,和丛洲一起来接。”
陌影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称呼有什么问题,既然是易丛洲的姐姐姐夫,他当然应该跟着这么叫。
姐姐姐夫对视一笑,看破不说破,温和地点头。
如今三大股票只剩下元皎炎,只剩他这一个不稳定因素。
只有彻底解决,姐姐才能安安稳稳地回去,才能给他们平反而不出意外。
虽然五年未见,但姐姐与池愿两人中间的那种亲密,是旁人插都插不进去的。
千辛万苦才终于重逢,有什么理由不给他们最体面的回程呢?
休息一晚,第二日陌影起了个大早。
叫魅影确定元皎炎的位置,身影一闪,来到荥州王府。
正是清晨,太阳光还很柔和。元皎炎在池边静静赏花,怀中抱着呼呼大睡的绿丝。
陌影来到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两口气,唤道:“元皎炎。”
元皎炎猛地回头。
“小竹子?”他摸猫的力气不自觉增大,猫咪挠了下他的手,抓伤刺痛。
“是真的,不是做梦。”他声音有些大,造成了暗卫的警觉,暗处人影浮动,元皎炎沉声道:“下去。”
暗卫消失不见。
元皎炎快步来到陌影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想触碰又不敢唐突,只一双笑脸分外欣喜。
“不知道你来,连胡子都没刮,皇叔看着是不是有点儿老?”他自我调侃,凑近问:“小竹子单枪匹马闯龙潭虎穴,不怕我捉住你吗?”
陌影淡淡道:“你不会。”
而且也捉不到。
毒药对他没用,而他能量充沛,元皎炎也不太可能锁得住他。如今,他魅惑人的手段太多,不论哪一种,对付元皎炎都绰绰有余。
那时易丛洲用链子束缚他,陌影不是逃不走,而是不想把那些手段用在易丛洲身上。
“这么信任我,我想抓住你倒不好意思了。”元皎炎的愉悦扑面而来,“小竹子过来,是想告诉我,你打算改变心意,踹了易丛洲跟我吗?”
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元皎炎,放手吧。你也看到了子夕和蔺如尘的下场,我不想你和他们一样。”
陌影没在易丛洲面前表现出来,可无人的时候,想到蔺如尘与子夕之死,他总有兔死狐悲的悲凉。
他们不过是时代造就的悲剧罢了,元皎炎也是一样。
“放手?我从来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元皎炎笑意淡了些,“易丛洲有什么好?他能给的,我都能给。小竹子,给我点时间,我能拿下京城。你若是不想做皇帝,就让我来做,我可以做好。”
“何必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陌影坚定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如果我非要转呢?”
对方强硬的态度让陌影有些不快,他决定下一剂猛药,快刀斩乱麻,“你知道我不是人类,我是妖邪。我来到这个世界上,首先见到你,再见到易丛洲。在你占了先机的情况下,我都没有爱上你,何况现在?”
元皎炎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发抖,声音也蕴藏着无穷危险,“我输在哪?我与子夕、蔺如尘不一样,我对你的感情绝不逊于易丛洲。”
“正是因为你和他们不同,我才过来的。”
闻人渡说的不错,子夕与蔺如尘都看重权利,权利在他们心中是第一位的。元皎炎不一样,他是摄政王,权利唾手可得。他的真心不含杂质,所以陌影不想让他白白送命。
站着累,他在亭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不设防的姿势让元皎炎也软化了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怕我,是不是?因为怕我,才对我防备那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