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不对劲!
乐宁也隐约觉得不太好, 正要上前让她别出声, 女人突然后退一步,
“有人逃了,货逃了!”
尖锐的声音响彻半边天空。
艹!
两人心里一凉。
与此同时,外面嚓嚓的蹄踏声戛然而止,脚步声猛的一停,既无虫鸣也无风声的深夜显得格外的寂静。
嚓,不知道哪儿响起一道电流声,惨白的巨型探照灯忽然亮起,一圈光直指宋柏。
宋柏被照得双眼一眯,僵着脖子转头看去,只见无数牲畜,牛、马、驴、骡子,不知什么时候无声的聚了过来,无数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宋柏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隐身术失效,就被拽着往前一拉。
“跑!”乐宁扯着人转身就跑。
一个两个牲畜他还能对付,这么大一群,完全就是兽潮,撞上可是要命的。
三人拔足狂奔,后面轰轰的连片蹄踏声。
群兽涌动,连大地都在跟着震颤。
宋柏心里哇凉哇凉的,想到叫破他行踪的那个女人,哀嚎不已,“大家都是被拐进来的,何苦这样互相为难啊!”
乐宁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你安静点儿吧!”
后面追的四只脚,他们两只脚,硬跑肯定是跑不过的,乐宁干脆不比速度,就哪儿地方小哪儿拐弯多往哪儿钻。
巷子、磨坊、井台,每次疾驰拐弯时,都有牛马骡子拐得太快而翻车四脚朝天,跟管不了自己的四肢似的。
按这情势,完全甩脱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刚甩脱一波,又跑过一个井台的时候,宋柏忽然身体一歪。
他现在不单是手变蹄,连脚也变了,碗大的牛蹄砰的出现,新买的球鞋炸得四分五裂。
用了二十几年的手脚突然变成蹄子,四蹄落地,视线天旋地转。
这一刻,宋柏只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每个蹄子都有它自己的想法,刚拐过井台就突然一倒,身体竟不受控制的直直朝井里坠去。
他惊叫出声,“乐宁!”
乐宁转头一看,伸手就去拉人,谁知宋柏坠得太快,他连蹄子毛都没摸着,人就掉进了黝黑深深的井底。
乐宁撑着井台,人都麻了,“宋柏!”
这么深的井,无论里头是水还是枯地,掉下去都够受的。
温行止也是指尖旋转,灵光微闪,想把人救上来。
然而过了片刻,他却眉头皱起,“不对劲。”
“什么?”乐宁本能要问,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了。
没有声音。
这么深的井,别说宋柏那么大一坨,就算是团草叶子,掉下去也该有回响才对。
可就是没有,宋柏像是掉进了什么不知名异空间,根本没有任何动静传上来。
这太奇怪了。
乐宁下意识伸头往下看,宽大的井口下,只能看到浓稠的黑色,然而就在他盯着的某一刻,浓稠的黑色中间突然打了个旋儿,像是黑暗中什么东西回视了过来。
还不待反应,井口空气突然一荡,乐宁只觉眼前一黑,下一刻,两人便凭空消失了。
合围而来的牲畜牛马刚跑到,踢踏踏地的在这片地界逡巡,却只看到一片空荡荡的空地。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乐宁突然感觉手臂被踢了踢。
意识回笼,他却没立刻睁眼。
鼻子里全是潮湿腐朽的淤泥味道,背上肌肉不露声色的轻动几下,下面压感粗糙偏软,他应该是躺在某个草铺的地方。
“他怎么还不醒,不会摔到哪儿了吧?”手臂又被轻踢了一下,耳边传来低沉如牛哞的声音,音色和宋柏有五分相似。
“应该不会,一般掉下来的人不会伤到的。”
随着这道沙哑的女声,一点隐约的烛光闪动着过来。
宋柏顶着硕大的牛脑袋,努力凑近,正担忧乐宁的情况,突然对上乐宁睁开的明亮双眼。
黑沉沉的深井里,猛的对上这一下,还挺吓人的,宋柏咚咚连退,四个蹄子没一个服从管理的,差点原地摔成四角朝天。
乐宁撑着身体坐起来,只见周围一片七八平见方的空地,头顶是渗水的青苔石墙,下方是枯叶满地的淤泥。
这么小片地方躺个他,再站头牛,十分局促,提着煤油灯的黑影站在后头,看身形似乎是个瘦削的女人。
乐宁左右看看,没有看到温行止,不禁有些不习惯,毕竟只要外出,他们向来都是在一起的,温先生虽然话不多,但从来是坚实可靠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