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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 2)

檀齐唯双手捧樽,正身而立。而一旁的檀夫人指节泛白,却不敢去拉丈夫的衣角。

一时檀弓又成了众目独瞩。

玄静师太是檀齐唯的师妹,素来亲厚,她先摆摆手笑着捧场:“檀师兄望我做什么,我们幽兰剑派不收小子。只是弓儿自小就是这块料,我是知道的,所以现在我就收了他当我门下记名弟子!师兄那些灵丹妙药,少不了我这个做师父的份吧?”

九玄门的人立时冷笑道:“你幽兰剑派虽以剑术独步海内,但也太枯燥无趣了!小公子这般年纪,大都不爱这些。我九玄门的炼丹、布阵、制器、行医、驭兽、烧蛊、弄琴、语花、演卦有九种法门技艺,小公子入了我门,尽管挑!”

天鉴宗的人也发了声:“贵宗怎么总是躲在角落里耍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谅我们几个微末之辈,徒以刀剑之功比试,不出一百招必取尊上首级。”

九玄门冷哼道:“阁下先破了护山大阵,再言语不迟。”

天鉴宗气焰张天,一面着罗刹道人说十三煞殿非正道中人,一面又对博陵七子、清河五老说潜龙门、三元府是小门小户。

这些门派多有倚仗天鉴宗之处,气得再实,念及此处也都矮了半截。几番你来我往后,也都不言语了。九玄门众人也只是干瞪眼,也不好再说。

玄静师太掩口一笑,对天鉴宗泼冷水:“太清仙宗还没说话呢,贵宗就势在必得了?”

檀齐唯本属意太清仙宗,一为南华鉴人杰地灵,不似西元赤酷热难当;二为太清仙宗正在春秋鼎盛之时,只要入了内门,必然前途无量。

但一眼看去,太清仙宗客座之上只余两个年轻弟子,其中一个稍长的叫做姚云比,是雁行峰下内门弟子,不卑不亢地开了言:“晚辈本与雁行、昆吾二峰峰主一齐前来,不料中途在紫绂竹林遇险,才遣我二人先行来此。兹事体大,檀宗主恕晚辈二人未敢裁夺。况且本门引渡纳新的季节已经过了。望尊少待,我师不日将造潭府。“

檀齐唯听了这样模棱两可的答复,十分失望。

这时九玄门中人忽然出声道:“檀宗主,只闻令郎天赋甚高,不知根骨如何,练不练得刀剑兵器?”

檀齐唯叹了一声:“不瞒各位,犬子天生有一段不足之症,自幼气虚骨弱。医者云……”

玄静师太惊呼一声,一杯热茶洒到了檀齐唯身上。

趁着檀齐唯反应的当口,玄静师太紧接着说道:”所以我也常说,这孩子需得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养着。况且丹师大多都金尊玉贵的 ,不是个大宗大派,谁养的起呢?兰因也是这般想法吧?”

一顿旁敲侧击。

姚云比一听,玄静师太长者之尊竟唤他表字,惊惶之下左右为难,可是也只重复着说:“家师不日便……”

谁知檀齐唯对她的圆场并不领情:“唉,静妹,你不必再拦我了!我不敢言这一生都是光明磊落的,可是此等大事,怎可隐瞒诸位英杰?岂非欺世盗名之举!医者云,犬子丹田匮缺,不宜修仙!”

一片哗然,众人惊掉了下巴。

所谓修仙者,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便是要吐纳灵气,存于丹田化为元炁。丹田匮缺者,修行之时灵气既存不住,元炁亦运不出。虽能引气入体,却无法动以化精、炼精化神、炼神还虚,更莫提还虚合道、位证真仙。

天鉴宗马上就坐不住了:“什么?丹田匮缺?那不是比废人还废人!”

那个先前嘲笑檀弓的天鉴宗大弟子本来没敢率先得罪人,这时忙一吐为快:“哦!檀宗主这时候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差点就要被唬过去了。”

众人也立马改口,互相推诿,讲话颇为谦逊,说什么贵宗更适合贵宗大门派云云,哪有半点方才哄抢的样子。

檀齐唯听到这些话,虽然万分刺耳,但无可反驳:“众位周知,修士得子何其不易。我膝下只有檀弓一子,珍重非常。与我共饮这一盅者,我当以檀氏八成基业相让。我不奢想犬子成就大业,登仙成圣,只求他余生保个平安足矣。未审诸位尊意若何。”

众人一想檀氏那白璧如山的丹药、丹方、丹鼎,马不停蹄地心旌摇荡起来。

天鉴宗弟子脸色大变,和旁边的自家师父对视一眼——谁还和钱过不去呢?收这废物进来打打杂就是了!

另外一个太清弟子倒提着一口金刀,猛拍了一下姚云比,暗骂道:“你这柔而无断的性子何时能改!我看檀宗主像是快死了似得,等不到哪个能裁夺的人了!”见姚云比面无波澜,复问一声:“你是死了没有?快先应下。你若脸皮太薄,将令牌交我,我去跟他喝酒!檀宗主看着倒像是条好汉。”

檀齐唯最终也只是等到姚云比一句:“多谢檀宗主美意,一切全须师父裁夺,晚辈实未敢。”

檀齐唯没有办法,看诸门诸派皆低头不语,玄静师太也两腮赤红,正气得不轻。

天鉴宗弟子已一跃离座,五步上前,端起酒樽,就要饮下。

檀齐唯长叹一声,缓缓道:“请。”

“檀宗主何必少待几日。”

檀齐唯忽闻一声却不见其人,环顾四周,不知何时飘来一条未见的花舟。又听那人低笑一声,用着扇骨轻轻一挑,船帷掀起,露出本来面目,是一个至疏朗爽俊的男子。他身穿流光暗纹的雪青锦袍,外罩一件银灰鹤氅。言语时仍侧坐着,鼻梁十分俊挺。

他用那扇子一开一合,天鉴宗弟子一个不防,便被其吹走了酒樽,稳稳地停在那人手中。

“檀叔叔,这酒卫璇喝得,还是喝不得?”言罢冲着檀弓眨眼一笑。

这才转将过来。

只见他转盼多情,言语常笑。一双眼眸幽如深潭,时起秋波。真是俊采神飞,朗光照人。

檀齐唯甚为惊喜,不由脱口而出:“好!”

来人是南华卫氏嫡子,太清仙宗雁行峰亲传首座弟子,名唤卫璇,表字璇玑。

不少年轻修士一齐欢呼:“是卫璇玑!”女修们则红着脸叫他“卫公子”。

天鉴宗弟子冷哼一声,刚说出一个“你”来,只听“嗖”的一下,他忽地双手捂腹,再也说不了第二个字了。

其实这并非是什么喂毒暗器,不过是一枚梅花飞镖罢了。

窗角之内,两位白发老人正然对弈,是昆吾峰和雁行峰的二位峰主。又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孩童正往窗外探头呢。

檀齐唯不知其中缘故,不知二位峰主为何谴派卫璇代为出面,但既知卫璇并非意气行事,便不戳破。一番思忖后道:“请!”

卫璇笑意融融,微微抬颐:“承蒙檀叔叔看得起。”

他一语毕,衣袖掩着,作势要饮,却侧目低语传音问檀弓道:“你自己呢?想要哥哥喝吗?我听沈悖说,你并不喜欢修仙。人活世上,还是图一个快活自在。你莫怕人多,哥哥理会的得。”

檀弓未答,跨过两船,迎着卫璇的面,一揖到底:“见过卫师兄。”

卫璇微怔,不过旋即在一片叫好中,一饮而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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